梁云主动让自己成为了从前最不想成为的样子,她终于还是按照妈妈喜欢的样子长大了。

  陈子轻目睹梁云应付亲戚们,他望了望遗像上的二婶,心情复杂。

  有个亲戚夸梁云懂事了。

  “你妈要是在,做梦都能笑醒。”亲戚拉着梁云的手,有说不完的话,“你妈就想着你有天能这样。”

  梁云笑笑。

  “哎,你这孩子啊,怎么等你妈走了才听话呢,晚了都,她也看不……”亲戚的话没说完就被其他人阻止了。

  大家都怕梁云翻脸摔门,可她没有那么做,她让他们吃好喝好。

  陈子轻有点喘不过来气,他去外头找梁津川了。

  ……

  今年不走亲戚了,陈子轻想着待到初四就回锦州,他跟梁津川每次回来就住个几天,家里的设备没有更新,还都是以前的样子,连个黑白的小电视都没,别家都有彩电了。

  初三的时候,彩电尺寸最大的那家聚集着一群大孩子小孩子,在那看电影,看的鬼片。

  这大过年的,什么碟片不能放,偏放这个。

  陈子轻背着手溜进来,他在剧情放到鬼脸出现的瞬间,咳了一声。

  青少年们被惊得跳起来,他们惊叫着吓死了吓死了。

  “我靠,我魂没了!”

  “我死了!”

  陈子轻拍少年脑袋:“死什么死,乌鸦嘴。”

  少年叫苦连天:“嫂子,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陈子轻正儿八经:“我没走,我飘着呢。”

  窒息了。

  青少年们把他请出去,塞给他橘子跟糖果,不准他进来了。

  陈子轻把糖果装进口袋,他剥着橘子在村里溜达,有家二楼在开着电视放唱片,音响声音调到最大,轰的什么“七个隆咚锵咚锵,炮竹响连天”。

  喜气洋洋恭喜发财。

  陈子轻踩着炮竹衣,泥巴和看不出颜色的雪慢慢悠悠地走着,逢人就说过年好,再得到一句过年好,老家的过年氛围比外头要浓一些,别的感觉就没了。

  这是他的任务世界,归属感比较有指向性,没那么扩散。

  陈子轻一抬头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等他的梁津川,他拿着剩一半的橘子飞奔了过去。

  .

  这年出现了跟陈子轻现实世界大同小异的金融危机,梁津川有准备,受到的波及不大。

  国内权贵圈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动荡变化,以首城为首,其次是锦州,都是第一阶梯有人下去了,第二阶梯有人上去了。

  梁津川当属后者。他在这么个混乱不堪的形势下回到首城,拿回当年被迫贱卖,和被抢走的那些。

  在那之后,梁津川的身价涨到一个可怕的地步,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老婆离婚,再结婚,回老家举办了一场俗不可耐,却又珍贵无比的小婚礼。

  梁津川在商业领地大展拳脚,可以称得上是所向披靡。

  陈子轻也没闲着,他在等货币黄金时代的到来,一收到消息就立马大量购入。

  尽管他早就财富自由了。

  但他除了赚钱,也没别的可做的。

  陈子轻不止自己买,他还让身边人买,一个都没落下。

  .

  下半年的一天,陈子轻去接梁津川下班,他在大楼外面碰见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堂哥。

  就是曾经威胁过他的那位。

  裹着个长风衣咳嗽,瘦脱相了。

  陈子轻垂着头快步走路,堂哥把他叫住了:“李南星,你装不认识我,装得还真像。”

  片刻后,他们出现在大楼天台,陈子轻被堂哥挟持着,脖子上抵着小刀。

  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梁津川面容冷峻,西装没扣上,额发微散,这点小细节暴露了他对情势并非十拿九稳,他乱了分寸。

  堂哥瞬间自信得意:“梁老板,梁总,不对,梁董事长,慌了吧,你现在还能签你那多少个万的合同吗,笔都拿不稳吧。”

  梁津川一语不发,只有一双眼布满阴鸷。

  堂哥强忍着惧意:“我就要死了,我拉一个赚一个,你们都别想跑。”

  陈子轻用关系的语气问:“你怎么了?”

  “你男人知道。”

  陈子轻忙对梁津川眼神询问。

  梁津川盯着堂哥手中小刀:“他得了病,是艾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