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子到底咋搞的啊?”

  “我想起来了,她闺女不行了那天,她在地里割草,我看她的镰刀没带上,就想拿去用用,我看到镰刀的时候,发现上头有血,旁边土里也有,跟着她脚印走的,就是那时候让镰刀割的吧。”

  “算算得有二十来天前了。”

  一个答案在陈子轻的脑中呈现,他的心跳瞬间冲到了嗓子眼,咚咚咚得撞在他耳膜上,让他陷入短暂的耳鸣。

  村长的喊声把他拖回到现实中来。

  “南星,你二婶的病诊所怕是看不了,得去县里,你四堂叔家的开出去接新娘子给人当喜车了,村里没有别的车了,我只能让人去上庙村找,你二婶这头有我们大家伙,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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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轻没办法不担心,他打给梁云:“可能是……破伤风。”

  梁云没了声音。

  陈子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是一定会出事的,及时治疗就会好,现在村长他们正在把你妈送去县医院的路上。”

  梁云挂了。

  陈子轻掉头回书房:“津川,你出来。”

  梁津川闻言就把手上的文件放一边,起身出去。

  陈子轻简短地说了二婶的事,他用力握住梁津川的小臂,像是汲取力量:“我必须回一趟老家。”

  梁津川欲要叫团队回去。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陈子轻拉起梁津川的手,把脸上的冷汗蹭在他掌心里,“我有别的事要你做,你帮我请专家。”

  梁津川对老家的人没什么感情,他老婆在乎,他就在乎,所以他立刻花高价请外地的专家往老家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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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婶从县医院转到市医院,在ICU住着。

  陈子轻跟医生说,医药费不是问题,只要能让病人康复。

  在这期间,梁云连续熬夜加上悲痛焦虑过度,扛不住的倒下了,陈子轻照顾那对母女,没注意到自己忘了个事,直到脑中响起无机质的电子音。

  【检测到宿主改动标注1,第二次警告。】

  陈子轻才后知后觉自己今天早上没挑水,他靠着墙壁蹲下来,两手捂住疲倦沧桑的脸。

  系统:“奇奇,你投入得太深了,这不对。

  陈子轻哭笑不得:“小助手叫我融入,你要我切割。”

  系统没动静了。

  “其实不管我怎么做,都是跟着心走的,我没有想太多。”陈子轻呢喃,“444,有能救我二婶的道具药吗?”

  系统:“没有。”

  陈子轻不死心:“那能像抹去我心口被怨气伤的两道血痕一样,把她的数据调成健康的吗?”

  系统:“……你醒醒。”

  陈子轻扶着墙站起来:“我去洗把脸,洗了脸就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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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云醒来就守在ICU外面,憔悴得要命:“我那时候让你跟她说,是不是她就不会被误传的以为我不行了给吓到,让镰刀割了腿?”

  陈子轻安抚神经衰弱的梁云:“她应该没带手机出门,我联系不上,只能等她干完活回去碰到手机,才能看到我的电话。”

  “那还是没办法避开。”梁云的眼睛肿成核桃,“宁大夫不说一嘴就好了,他说了,那个人又告诉别人,传到我妈那里就是我要死了。”

  陈子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讲这个有什么用。”梁云喃喃自语,眼泪静静地往下流淌。

  陈子轻递给她一包纸巾:“我到网上查过,发作了也是看情况,有的人在ICU住个大几天,或者十来天,慢慢就恢复了。”

  梁云接过纸巾,抽一张攥在手里:“那么低概率的事情,看命的,真的看命。”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被恐慌压倒,声音发着抖:“村里以前有挺多人让生锈的东西拉破口子的,他们都没事,不是泡尿,就是撒一把土抹一把灰上去,或者倒点白酒,就这样了,怎么偏偏我妈就……”

  气氛太沉重了。

  陈子轻要怎么说呢,要顺着梁云的话说,看命,都是命吗?他这一刻说不出来。

  梁云终究是没有哭出声。

  陈子轻按了按梁云抽动的肩膀:“我去给你买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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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寂静无声,梁云垂头呆坐着,眼泪把脸跟下巴打湿,她胡乱地用皱巴巴的纸巾擦了擦,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一双脚,下意识抬头。

  本该在ICU躺着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她维持着擦眼泪的动作,愣住了:“妈,你怎么出来……”

  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梁云手中的纸巾掉在了腿上,她大脑空白,嘴里机械地重复着唤叫:“妈……妈……”

  二婶摸上闺女的头发:“妈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