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下午去首大附近转,他把周边环境了解透彻就扩大范围,等他把大学城都熟悉了,再去外围,慢慢来。

  老梧桐树搭成拱桥投下一片阴凉,陈子轻正走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拦住了他的去路。

  梁铮感觉首城这么大,他们最近的两次撞见是老天爷的指示,忍不住地把他拖进副驾,问他那天怎么不给答案。

  陈子轻听他提起这事就恼火:“你脑子坏掉了啊,你把我小叔子打了问我嫁不嫁你,我嫁你个头。”

  这会儿没碍眼的,再加上又做了一笔生意,梁铮意气风发:“那我现在问。”

  陈子轻说:“你别问了,我不嫁你。”

  “梁津川一没钱,二不能让你住楼房,二不能让你开汽车,你跟他好?”梁铮轻佻地勾起副驾上的人下巴,“还是说,你长了什么喜好,对

  小叔子特别有感觉?”

  下一秒就掐住晃眼的白下巴:“那我不是你小叔子?”

  陈子轻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跟他……”

  梁铮冷哼:“我看到他亲你脸了。”

  陈子轻生出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外的心境。那天回去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他先是背着梁津川检查身前。

  轻微破皮。

  衣料每摩擦一下就带起一阵刺疼。

  陈子轻只好涂了点卫生所带来的绿药膏,清清凉凉的,他周围皮肤会起鸡皮疙瘩,隔一会就要忍不住把手伸进去抓抓。

  之后他就问梁津川要不要去学校的医院看个伤。

  梁津川的颧骨有淤青,唇角破裂,他说不用去医院,吐字正常。

  似乎舌头没破。

  陈子轻不放心,当晚就趁梁津川睡着,偷偷掐住他的面颊,让他打开牙关。

  怎么都看不清梁津川嘴里的情况,陈子轻索性把手指伸进去,小心翼翼地摸上他的舌头。

  破了。

  梁津川没少这么咬自己,他擅于掩藏疼痛,也能忍,说话的时候根本听不出来他舌头受伤。

  陈子轻一边处理梁津川舌头上的伤,一边揣测梁铮怎么把他刺激成了这样。

  很快就想到了他的腿,他的残疾。

  这是他的痛楚。

  可能还有假肢这个事。

  梁铮不太可能相信是梁津川用家里的宝贝换钱买假肢,他大概会怀疑是嫂子卖身弄来的。

  那可想而知,梁铮会怎么笑话梁津川,怎么伤他自尊。

  梁津川大概是始终顶着张阴沉沉的脸不回应,从而惹怒了梁铮,他不反击,他只会委屈的掉眼泪。

  陈子轻猜过梁铮跳出来对梁津川发难的起因,现在终于得到了证实。他回过神来:“我是在和津川谈对象,没有到结婚的时候。”

  梁铮啧啧:“不以结婚为目的都是耍流氓。”

  “我没说不结婚,”陈子轻费力掰着下巴上的大手,“我的意思是,他有钱之前,我只是他对象,等他有钱了,我是他媳妇。”

  梁铮从前做瓦匠活,皮糙得很,跟人混着做生意了,手皮还是厚的,掰上来的力道对他来说如同调情。

  让他受打击的是,落在他耳朵里的这番话。

  “李南星,你多大了,天真成这德行。”梁铮哈哈大笑,“一个残疾在社会上怎么赚钱?他大学毕业就是他出洋相的时候。”

  陈子轻眉心一蹙。

  “就算他走狗屎运有钱了,你就能保证他还乐意娶你?”梁铮用词狠毒,“你天天的伺候他各种操劳,年纪又比他大那么多岁,过几年你们一块儿出去,别人以为你是他爹。”

  陈子轻撇了撇嘴角:“那你别管,你过你的好日子,我这边不要你操心。”

  梁铮掏出手机点点按按:“我过的确实是好日子。”

  陈子轻望着前面地上的梧桐树叶。

  车里压抑,梁铮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面:“下去。”

  陈子轻没照做,他有事儿要问。

  “梁铮,你觉得杀死周彬的人,是不是在我们这伙人中间?”

  “不知道。”梁铮徒然转

  过脸,“你什么意思,你怀疑周彬头上那塑料袋是我套的?”

  陈子轻呆愣:“我没啊。”

  梁铮把人揪到自己眼皮底下:“李南星,你不要我的钱跟房子车,不要我这个小叔子就算了,你还看低我的人品!”

  陈子轻认真地解释:“我真的没有怀疑你,我只是随便问问。”

  梁铮杀气腾腾:“那你还随便问谁了?”

  陈子轻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