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比符耐用,就算四叔搬走了,他照样会受到影响,不大不小的影响,不会致命,只会让他成天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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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陈子轻没想到的是,四婶跳大水塘了,他被捞起来的时候人都硬了。

  二婶坐在院里扯着棉花,白色的一团棉花被她扯出来丢在稻箩筐里,壳丢地上:“我就说他怎么怎么不是,他屁都不放一个,把我给气的发头晕,差点倒地上。”

  “我哪知道他会想不开。”

  “这么多年都不要脸,现在要脸了,知道自己没脸活了。”

  二婶说话的功夫,棉花壳丢了一小把,她看一眼蹲在对面给她扯棉花的侄媳:“行了行了,你自家的棉花都没摘,你来我这扯个什么劲。”

  陈子轻被二婶赶走了。

  ……

  四婶死后,四叔头上缠着白布到处说有鬼,大家都说他是想烧锅的,把自己的把脑子想坏了。

  只有陈子轻知道,四叔没说胡话,是真的有鬼。四婶的鬼魂如影随形地跟着四叔。

  四叔去哪,四婶就去哪。

  没过几天,四叔孬了,他被发现躺在后山,没穿裤子。

  别人看到的时候,撞见一个疯子跟他睡觉。

  陈子轻要去棉花地,他背着箩筐站在人群里,目睹疯子趴在四叔身上蠕动。

  疯子不知道丑,孬子也不知道丑,他们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睡觉。

  而做了鬼的四婶在一旁站着。

  “那疯子是你四婶乡里的。”二婶压低声音,“多半是以前睡过,惦记着他,看他孬了,凑上去了。”

  陈子轻瞠目结舌,下个任务他还是捉鬼抓鬼吧,有些人比鬼乱多了吓人多了。

  说得就跟他有得选一样,也是蛮搞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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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很大,一大片棉花地就剩几家没摘了。

  棉花枝会拉扯着衣服,刮在上面很不好走,哪都是小红虫。

  陈子轻拖着箩筐在棉花地里吃力地穿行,他带着草帽,汗水不停地从他的头发里掉下来,淌在脸上流进脖子里,没多大会他就汗流浃背。

  反观梁津川,几乎没怎么出汗。

  梁津川没按假肢,他坐在轮椅上面,摘外围那一条地的棉花,轮椅旁挂着个尿素袋子,一点点地被填起来。

  不多时,陈子轻摘掉草帽去找梁津川:“歇会儿,我不行了。”

  梁津川牵开尿素袋瘪下去的口,将腿上的棉花都放进去:“你自己歇。”

  “你不歇啊,你看你都晒黑啦。”陈子轻睁眼说瞎话。

  梁津川皮肉晒得发红,他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转着轮椅摘棉花。

  背后传来喊声:“晒黑了就不体面了。”

  梁津川拉下棉花枝的动作一顿,他回头,站在棉花地里的人对他笑出酒窝。

  像个傻子。

  ……

  没有凉快的地方,只能勉强找到不直晒的地方。

  陈子轻坐在树荫下喝绿豆汤,眼睛望着一天摘不完的棉花地。

  缺这个钱吗?

  缺。

  棉花的收价不低。

  陈子轻舔掉嘴上的绿豆,他们没带壳摘,只摘棉花,今天能把箩筐跟尿素袋装满就是大收获了。

  “津川,你怎么不喝?”陈子轻催促,“快喝,我放了糖的。”

  梁津川喝了一点就不喝了。

  旁边人毫不犹豫地拿走他喝过的绿豆汤,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他愣愣地看了几个瞬息,偏头将目光移向远处山巅和烈日。

  陈子轻刚喝完,耳边就传来梁津川不冷不热的声音。

  “你把我的口水吃下去了。”

  陈子轻呛到了,他大声咳嗽,咳得脸红脖子粗。

  “喝的时候不嫌弃,现在嫌弃上了。”梁津川哧笑,“要不要我扣你嗓子眼,让你吐出来?”

  陈子轻忙摆手:“不,咳,不用。”

  他缓了点,平复下来说:“我没嫌弃,我就是让你吓到了。”

  梁津川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