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站起来走几步,不确定地回头问:“那我真走啦?”

  宁向致摆手。

  何止是恃宠而骄,还……

  人跑没了。

  宁向致大步走到门外,他发现寡夫头也不回,烧没退就撒腿就跑,生怕自己后悔。

  一个带着拖油瓶,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寡夫,不值得他投入太多精力,他不捕风,他很现实。

  起初只有生理反应,无关感情,那就别牵扯不该牵扯进来的。

  宁向致转身回卫生所,他应该不忘初心。

  .

  陈子轻回去的半路遇上村里人,搭了趟顺风车。

  木头打的板车被壮汉拉着,丝毫不吃力,他身强体壮还会小把戏,采了一把沿途盛开的野花给车上的俏寡夫。

  陈子轻稀里糊涂地抱着野花进门。

  梁津川在石榴树下,手上一根长竹竿,竹竿另一头用铁丝做了个钩子,他在钩树顶的石榴,地上躺着好几个被他钩下来的石榴,都很大个。

  陈子轻来了点精神:“津川,你在钩石榴啊,我来帮你……”

  梁津川厌恶地朝他扫了一眼:“什么野花都往家里拿,我家是垃圾场?”

  陈子轻默默地掉头出去,他再进来时,手里已经空了。

  “我把野花丢门前的沟里了。”陈子轻走到树下,他望着梁津川钩石榴,“不要我帮忙吗?”

  没回应,那就是不要。

  陈子轻屁股上打过针的位置本来就疼,板车又颠,尽管他特地侧卧了一路没去碰那半个屁股,还是加剧了疼痛,他隔着裤子摸了摸屁股肉:“我之前喜欢宁向致,现在不喜欢了。”

  梁津川钩住了石榴,他往下扯,力道漫不经心,却能让破碎的没破碎的叶子都掉下来。

  陈子轻把落在脸上的叶子拿掉:“我也没和他睡过觉。”

  “咚”

  石榴被钩下来,咕噜噜滚到轮椅脚前。

  陈子轻两手撑着腿半蹲下来,他凑到梁津川的眼前,认真地说:“津川,我长时间内都是以照顾你为主。”

  梁津川似是不屑一顾。

  下一秒就听到他说:“将来我要是有了想要结婚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把人介绍给你。”

  将来会再婚。

  会把人介绍给他这个小叔子。

  梁津川弯腰去捡石榴,他重心不稳,上半身要往地上栽去。

  陈子轻离得近,完全可以及时伸手拉住,可他一慌,整个人跪趴在轮椅前面,跪趴在残缺的两条腿之间,用身子撑住了前倾的男孩。

  有一抹微凉埋进他汗津津的脖子里,他怔在了当场。

  下一刻,那微凉就立刻撤离。

  陈子轻用手蹭蹭脖子,他回过神来,冲转着轮椅离开树下的人喊:“诶,津川,树上还有石榴没钩下来,你不钩了啊?”

  梁津川一语不发地回屋,他拽住挂在墙边的毛巾扯下来,冷漠地擦着嘴唇,擦了十多下。

  似乎擦掉了沾到的咸湿。

  他伸舌掠过被他擦得生疼的唇,依然吃到了那股味道。

  不等他做出排斥反应,那味道就融进他唾液,被他吞咽了下去,他已经不稚嫩的喉结上下攒动。

  这算初吻吗。

  不算。

  男孩弯下腰背,双手扶住额头移下来拢住整个面庞,他深深地喘息,缓慢地吐出来。

  梁津川,你把初吻和那个人联系到一起,真够疯的。

  .

  院里那棵石榴树上的果子都让陈子轻给你钩下来了,他送了街坊四邻一些,没小气到留大的送小的,也没为了面子名声留小的送大的,就随便抓,随便送。

  陈子轻感冒一好就对那个有着中等怨气的目标展开行动。

  目标是梁津川的一堂叔,他爷爷那辈的兄弟的后代。

  一堂叔头顶的色块属于深灰偏黑,背后站了个与他怨气指数不怎么相等的罗刹鬼。

  那是个厉鬼。

  全身发黑红色长发,一双铜铃大小的绿眼睛,面向凶残至极。

  陈子轻帮坐在门前的一堂叔摘花生,这个月是一年最忙的时候,除了割稻插秧,还要收清明种的花生。

  原主今年没有种,陈子轻省了这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