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易燃的喉头略显急促地滑动,口干舌燥四肢发麻,他该带药的。

  捆绑情绪的那条线隐隐有挣松的迹象,他不想步季常林的后尘,不想让他的太太走上他母亲的命运。

  陈子轻忽然问了一句:“怎么死的啊?”

  季易燃透露了已知的信息。

  陈子轻不再问别的了,他也没有向季易燃解释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蹦出郑怡景那个名字。

  季易燃能猜到原因,他甚至还能轻易就根据这一点拓展思维。

  陈子轻用力搂住季易燃精瘦的腰。

  季易燃的不安因为太太这一搂消散,他低声道:“原计划是会场结束以后,我开车带你去你要去的两个地方,还去吗?”

  陈子轻想了想:“去的。”

  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走一步,第八个鬼魂排在第七个后面。

  先把第七个鬼魂的遗愿做了吧。

  .

  入冬了。

  夜风里的凉意并不沁人心脾,只觉刺骨。

  陈子轻把副驾这边的车窗降下来一块,风跟鞭子似的抽在他的脑袋上,脸上,耳朵上,他被抽得昏昏沉沉了不知多久,车下高架走四一大道,开开停停了一阵,耳边响起季易燃的声音:

  “到了。”

  陈子轻打喷嚏:“阿嚏——”

  季易燃没责怪太太开窗吹风吹冻到了,只是为他解开安全带,摩挲了几下他冰冰的脸:“喝点热水再下车?”

  “好呀。”陈子轻坐起来。

  季易燃打开保温杯,尝了尝水温,端着杯子送到他嘴边,在他喝了两口摇头说不喝了以后,用拇指擦掉他嘴角的水迹。

  “易燃……”陈子轻看着青年。

  季易燃以为他要说什么,沉默着倾听,不曾想唇上传来湿软的触感。

  陈子轻亲完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催他快点。

  季易燃摸了摸唇,他下车到后座,拿了围巾围在爱人的脖子上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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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轻跟季易燃在小区的水果店买了些水果,他们按照地址找过去,17-1是个出租房,二房东没换人,他只是从年轻小伙变成了中年大叔。

  二房东竟然记得那个女员工,说她头发像海藻,长得很漂亮,总是穿丝袜和裙装,高跟鞋啪嗒啪嗒,每天都喷香水。

  陈子轻把几袋水果拎进出租屋的门里,打断二房东怀念梦中女神似的回忆:“她当年是跟她丈夫一起在这租住的吗?”

  二房东说:“她没结婚,哪来的丈夫。”

  陈子轻被口罩遮挡的脸上露满错愕:“啊,没结婚啊,我看她入职档案上写的是已婚。”

  “人是单身。”二房东靠着楼道的墙壁,“怕被同事骚扰吧。”

  陈子轻:“哦哦。”

  他又谨慎地问:“有没有可能是真的结婚了,孩子放在乡下让老人照看啊?”

  二房东大概是想吐槽他听不懂人话胡搅蛮缠,碍于他的同伴气场强大招惹不起,就忍着不满说:“没可能。小子,没人规定三十多岁的女人就一定要结婚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子轻立刻摆手,“大叔,你误会我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二房东见他态度端正友好,鼻子里发出个放过他的音节:“你们走吧。”

  陈子轻不能走:“能再说点她的事吗?”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她?”二房东后知后觉地古怪起来。

  陈子轻瞎说八道:“我们是为了找灵异素材。”

  季先生及时附和:“嗯。”

  二房东站直了:“灵异素材?什么玩意儿。”

  “是这样的。”陈子轻说起科技园写字楼消失的第七层,当年租下那层的公司全员离奇死亡,以及闹鬼才重建的事。

  二房东恍然大悟:“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你们是电影里那种想赚取流量,跑去邪乎的地方开直播,不拍到脏东西不罢休,拍到了就鬼哭狼嚎,嫌命长非要作死的傻缺。”

  陈子轻:“……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二房东懒得理两个年轻人。

  但同样戴黑色口罩,同样一身裁剪得体面料上等的正装,体型颇为高大挺拔的那位开口道:“劳烦配合一下。”

  嗓音冷淡漠然,看似是在谦和的请求,细听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二房东有种不配合就凉了的感觉。

  这两人哪是找素材的主播,来头不知道多大。他一个收租的,还是别挖掘了。

  “我是房东,她是租户,平时也打不了多少交道,没结婚没孩子是一定的,因为我有眼睛,结婚生了孩子的能看得出来。”二房东从羽绒背心的兜里摸出一把瓜子,咔咔磕了起来,“她回老家那天魂不守舍的,说是过几天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