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易燃无意识地靠近他,脑袋埋进他脖子里。

  这下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陈子轻的脖子里是季易燃的呼吸声,他望着有点昏暗的天花板。

  过了会,收拢手臂,放在季易燃僵硬的背上。

  季易燃像江上的一叶孤舟,在日夜在风里雨里飘飘荡荡了不知多少年,终于在这一刻靠岸了。

  陈子轻感受到季易燃的心跳逐渐平下来,年轻小伙的躁动转变成了迟暮老人的安宁。

  “时间过了。”季易燃突兀道。

  陈子轻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时间过了啊?”

  “十分钟过了。”

  陈子轻:“……那你回去吧。”

  季易燃从他脖子里抬了抬脑袋,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下一秒就会来一场从纯情到热烈的湿吻。

  陈子轻眨了眨眼,要是季易燃亲他,他没有力气说什么,他身心都很累。

  况且亲也没关系,他们快结婚了。

  然而季易燃没有那么做。

  他在迫切地想和这个人发生些什么的时候,快速起身离开了。

  .

  季易燃白天又来了,他的情绪恢复如常,看不出丝毫昨夜又是淋雨又是告白的痕迹,他给陈子轻带了一袋桃子。

  一个桃有两斤重,红彤彤的,皮薄,肉软,汁多还甜。

  陈子轻随便找个地儿下嘴,沿着口子啃,他蹲在屋檐下看季易燃给他洗晒衣服。

  保镖们习以为常。

  陈子轻的视线停在季易燃那把精窄的腰上,他的肩跟腰比例很漫画。

  季易燃转了过来,他晒衣服的时候,臂膀肌肉流畅,黑衬衫里的胸肌线条若隐若现。

  陈子轻大口啃掉一块桃肉,口齿不清地喊:“季易燃,你跟我进来。”

  季易燃停下手上的事情过去。

  “你的保镖们现在看你跟我这个道士亲近,等我做回顾知之了,他们见到的就是你和我一起,那他们会不会奇怪啊,我觉得还是尽量少人猜到这两个是同一个人比较好,我不是不信你选人的能力和你管束保镖的威信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道理我也是懂的,我就是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季易燃半低着头,专注地听他说话,等他说完以后才掀起眼皮看他:“我会处理好。”

  “那辛苦你了,事情都是你来管,我也帮不上你什么。”陈子轻啃着桃子嘀咕了句,很自然地拍掉他身前的一点水珠。

  季易燃目光微顿,心口热烘烘的。

  陈子轻无意间瞥到他垂落的手,随口问道:“你以前不是很会打篮球吗,怎么现在只有一点薄茧子,挫伤都没了。”

  季易燃面色平常:“大学很少打。”

  “那还能消啊?”陈子轻咬住桃子,腾出手去拉他的胳膊。

  季易燃配合地将胳膊抬起来,由着这个人摸他的指骨和掌心,他的手不匀称,没有拿笔的手那么漂亮纤细光滑如玉,他是石头。

  “不好看。”季易燃难掩自卑。

  陈子轻不认同地说:“不会啊,你的手指比一般人的手指长一截,只是打篮球轻微变形,看着多有安全感跟男人味。”

  他把手放在季易燃的掌中,贴着比大小,感叹地说:“大这么多。”

  “顾知之。”季易燃喊他,嗓音有点涩,也有点哑,不知藏了多少个日夜的羡慕,“我可不可以要一个礼物?”

  陈子轻懵了:“礼物?现在吗?”

  季易燃用沉默作为回答。

  陈子轻两手空空,兜比脸还干净,他绕着季易燃转圈走动:“我被你放在这儿藏着没法出门逛街,你找我要礼物,我又不会魔法,凭空给你变出来一个。”

  季易燃低头挠眉心,他刚才突然让心底的其中一个渴望偷跑出来了,没能及时封回去。

  “是我强人所难了。”

  “等着。”

  陈子轻跟季易燃同时说话,他说着就快速吃掉剩下的桃子去院里转悠。

  保镖们没好奇不多看,他们的余光里,道士撩起道袍抱在怀里,蹲在一棵树下面不知扒拉什么,扒拉到手了就往袖子里一揣,眼朝他们扫来,他们眼观鼻鼻观心。

  陈子轻揣着扒拉的东西去洗手间,他开着水龙头洗洗搓搓,擦干净,拿着东西去找季易燃:“有笔吗,不掉色的。”

  季易燃很快就将笔拿给了他。

  四十八色。

  原本只想写几个字的陈子轻:“……”

  他默默拎着一大桶笔进房间:“你先出去,我做完了会叫你的。”

  门在他身后轻轻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