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把他的地址告诉我没关系,不管是哪个犄角旮旯,你都藏不了多久,会有人找到他的。”迟帘说,“我走了,午安章总。”

  章女士平静地看着儿子的背影,她跟丈夫千算万算,自以为一切不会脱轨,结果不会再坏,没想到儿子会为了段早就成为过去的感情开车撞发小,之后人在国外被看管着养伤,都要费尽心思在国内安排人守着顾知之。

  儿子无可救药的偏执,客户被抢造成的损失,生意上的不顺,丈夫对她再次提出灭口的不理解,几种突然就翻涌上来,她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

  走出办公室的迟帘一停,他倒退几步,回头:“原来我砸东西是遗传,我就说怎么这么难改。”

  说着就不管被刺激的母亲,慢悠悠地离开了。

  章女士气得午饭没吃,开会前她喝了点温水,秘书敲门进来,汇报说:“老板,这好像是小迟总送您的礼物。”

  是本书。

  ——《不要做情绪的奴隶》。

  章女士青着脸把书丢地上,起身去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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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内这边,陈子轻压根不知道他换个身份办事会引发蝴蝶效应,他只在季家陷入了他的困境。

  季常林吐血了。

  还不是一点,是一大口。

  住在季家的地理先生跟周大师都被叫去卧室,面临无声的严刑逼问。

  季常林倚在床头闭目养神,一股子恐怖至极的阴煞威压从他身上散开,如淬了毒的利剑刺向四周的一切,又像是恶鬼堆里爬出来的猛鬼在发怒,腥烂发臭的味道融进空气里。

  卧室点着熏香。

  陈子轻闻着香味,他感觉自己有点恍惚,这香不对劲,迷心智的。

  “咚——”

  地理先生腿软地扑通跪倒在地,他哆哆嗦嗦地交代了个事,他说他是被谁收买的,要他在季家下咒。

  全招了。

  季常林叫亲信进来,一派心平气和的样子:“把老先生送回他主子那里。”

  亲信拖走没法走路的老者。

  陈子轻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季常林挥手,他才转身出去,用掐出深紫指甲印的手摸着心口大喘气,就这么在鬼门关走了一回。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商战的冰山一角,真吓人。

  竟然有人敢算计季常林,他还真就被算计到了,看来他也只是个凡人。

  那老者凶多吉少。

  陈子轻没有长时间去思虑老者的生死,因为季氏的核心人物过来开会,季常林要他在场,他一个道士显得格格不入,却没人把他拎说出来开展任何话题,都无视了他的存在。

  这场会议在陈子轻看来就是龙体抱恙的老皇帝,站位浑浊不清的阁老大臣们,随时都会篡位的太子。

  会议结束后,陈子轻被留了下来。

  季易燃腿最长,走得最慢,却不能回头把他带走。

  陈子轻顾不上季易燃的担忧,他对季常林说阁老大臣们里面有个内鬼,并明确指出对方身上画了对季常林身体不利的符文。

  季常林的反应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他一头冷汗。

  我的妈,季常林故意的,为的是考验他。幸好他没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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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淑仪的遗愿没完成,同名的梅淑仪不出房门,陈子轻只能继续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他这身份只能用两个月,过一天减一天。

  季易燃那边一时又没法谈上。

  陈子轻心里急成热锅上的蚂蚁,还要假装淡定的在季家附近转悠,他偷瞟不远处的保镖,季常林看似是尊重他的才能,实际是把他被软禁了。

  这晚季易燃迟迟没回来,陈子轻的日常还没完成,他有些着急,却又不能露出来。

  现在陈子轻被监视了,出门都有季家保镖跟随,他的日常只能对季易燃说,装备没法子换,只能顶着道袍加中年皮来。季易燃从没露出定点不适,承受能力很强。

  甚至在他说完五句以后,露出“才这么几句”的神色。

  陈子轻望着棋盘走神。

  季常林说:“周道士,该你了。”

  陈子轻放棋子,他是会下棋的,学过。

  季常林和他下了四十多分钟,胜败已分,他败。

  “季董的棋艺出神入化。”陈子轻的语气里听不出恭维,没有不服输的酸意,只有就事论事。

  季常林靠着椅背,神态有些许倦色:“你也不错,能跟我僵持这么久。”

  “想必周道士在深山隐居期间有什么机遇,学了这么一手。”季常林的眼底浮出点对未知的探究与趣味,这是很难得的,到他这地位,能牵动他心弦的东西少之又少。

  陈子轻一副不变告知的表情。

  季常林不追根问底,他闭目假寐,耳边有棋子被捻起来落进瓮裏的声响,做这事的人并不小心翼翼,也不粗鲁,频率和力道都透着微妙独有的恰到好处。

  古井起了一丝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