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造化弄人。”谢浮走现实路线,不走童话故事风,“就算你不失忆,你也会失去顾知之,你们分开前感情已经出了裂痕,再加上分开的那两年未知因素太多,异地本就有很大的破坏力,更何况是在父母监视下的异国。”

  迟帘徒然被一股疲惫击中心脏,自己的兴师问罪沦为笑话,他明明没有错,却好像全是他的错。

  是他搞砸了一切。

  他跌坐在了地上,浑身笼罩上了一层颓废的气息。

  从闯进谢家以后,所有都和他以为的不一样,他有种还不如不知道他跟顾知之好过的错觉,他宁愿饱受煎熬等着捡漏,现在是怎样,他拥有过他想要的,却没抓住,也没了再拿回来的立场。

  “阿帘,你家里不同意你跟顾知之在一起,这是最致命的,也无解。”谢浮把小半根烟捻灭在指间,“你抵抗不了你爸妈,他们当初采取的措施很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在哄着你。”

  迟帘笑出声:“哄着我?硬生生逼我出国,要我强行跟我喜欢的人分开,这他妈的叫哄?”虽然他不记得当时的情形,可他能捋得通,所谓的两年是他爸妈的战术。

  “厌恶疗法听过吗,针对同性恋的。你爸妈把你送去治疗,你不但会忘掉顾,还会对同性恋产生生理性的厌恶。”谢浮云淡风轻地告诉活在象牙塔里的发小,“到那时,你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迟帘冰冷冷道:“我用的着你提醒我?”

  “那我就不多说了。”谢浮起身开窗吹散身上的烟味,“不早了,我要回房陪我老婆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迟帘爬起来,一脚踹歪厚重的书桌:“你让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谢浮揉着太阳穴:“往下说。”

  迟帘:“我要他。”

  “他不是一部手机,一台电脑,一款手表,你要我就给你。”谢浮听到了笑话,“他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举行过盛大的订婚宴,这个圈子里的同辈晚辈长辈都清楚,你知不知道你那三个字意味着什么,阿帘,你失忆后跟失忆前没有任何变化。”

  迟帘找不到立脚的地方,他不说话,只是无声地表示他的执着。

  谢浮的眉间生出疲态:“你要我把我老婆叫进来,让他在我和你之间二选一?”

  迟帘的面部僵冷。

  谢浮笑了笑:“你不敢,因为你知道答案。”

  下一秒他沉沉叹息,有些许的劝慰意思:“阿帘,我重申一遍,我是在多次试探确定顾知之对你没有了感情以后,我才对他表白的。你于他已经是过去式,你再纠缠下去,只会糟蹋身体,从而导致你爸妈对付顾知之。”

  “两个成功人士多的是手段和人脉,对付一个小辈不用吹灰之力。”谢浮摊出内心的忧虑,“他是自由的,他有自己的学业和生活圈子,我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他守着他,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出事了,我会,”

  迟帘吼:“我不会让他出事!”

  谢浮好笑道:“你说不会就不会?你有什么?你的一切都是你爸妈给的。”

  迟帘头痛欲裂,谢浮说的他都知道,可他已经发现他喜欢的人曾经是他的,这让他怎么可能轻飘飘的放下。

  “所有人都骗我。”迟帘自嘲,他的亲朋好友都把他当傻子。

  谢浮说:“这是你爸妈的意思,他们不想你再记起顾知之,不想你和他在一起,我们只能隐瞒。”

  迟帘挥落书桌上很受主人爱惜的笔墨纸砚:“那他妈是能瞒得住吗,我不还是又一次喜欢上了顾知之!”

  “抱歉了,阿帘。”谢浮擦掉溅到脸上的墨水,“你接不接受,顾知之都是我老婆了,我们现在很相爱,我由衷的希望你能像他一样走出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话音未落,迟帘的拳头就带着劲风砸向了谢浮。

  .

  谢浮一下都没还手,他受了伤。

  这事惊动了楼下的家长,是迟帘跑出去的时候说的,他手上有血,根本没瞒着,大有一种天塌下来了,谁都别想活的架势。

  谢母抓住准儿媳:“阿帘知道就知道了,为什么要动手打人啊,我家谢浮有什么错,他是在你单身的时候追求你的啊。”

  大晚上的,陈子轻一点睡意都没,他身上全是冷汗,声音都是虚的:“我知道,我都知道,妈,我现在进去照顾谢浮,晚点我再出来和你说话,好不好。”

  “妈不急,你先照顾他,妈不急的。”谢母忙不迭点头,看起来十分沉着,实际都把准儿媳的手抠破了皮。

  陈子轻破皮的地方刺刺的疼,有一处渗出了血丝,他唉声叹气,做母亲的看到儿子伤成那样,情绪不稳也是人之常情。

  卧室里很安静,谢浮躺在床上,他皮肤白,青一块紫一块的伤显得触目惊心。

  ”真不要家庭医生过来吗?”陈子轻走到床边问。

  谢浮摇头。

  陈子轻坐上床,和他无声地对望。

  “阿帘向我要你。”谢浮先开口,“我不给。”

  他说:“我做的对吗,老婆。”

  “你做的对。”陈子轻亲他,亲了一嘴碘伏。

  “可是说到底,你们分手不是感情破裂,是不再见面没了交集以后才散的,阿帘失忆前的那一秒在喜欢你,没有拿回记忆就喜欢上你了,他能为了你挖我这个发小的墙脚,道德底线,人品友情,声誉自尊,两个家庭的利益交错等随时都可以抛开。”谢浮幽幽地说,“老婆,他对你的执念,有没有感动到你?”

  “没有”陈子轻说。

  “心这么硬。”谢浮弯起淤青的唇角,“那将来万一我们因为类似的情况分开了,我也像阿帘那样再次对你有了情动,你是不是也理都不理我,拿我当陌生人,在你的现任面前说我什么都不是。”

  陈子轻心头一紧,谢浮不会是别的宿主吧,随便一说就说的这么……

  太难了,第一个遗愿太难了,怎么我遇到的似乎都有偏执属性。没正式接近的季易燃除外。

  陈子轻握住谢浮的手:“怎么又为没发生的事费神。”

  “不过是有感而发。”谢浮扣住他指缝,漫不经心地摩挲了几下,“把你的左手给我。”

  陈子轻的左手破了,他见谢浮要看,就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