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岸边捕不到鱼,他也踏进了这片淤泥。

  他不争,会有人争。

  水是浑的,从来都不曾清澈过。

  客厅不冷也不热,温度对应的季节模糊不清,就像少年人青涩,古怪不寻常,又汹涌到可怕的感情。

  迟帘把碎发捋得凌乱,眉眼落下愁绪:“成年人不能这么没脑子,只顾着自以为的真爱真情不管其他人死活,我准备看情感心理师,吃药还是怎样只要能克制。”

  季易燃大手捏着易拉罐,在克制这件事上,他是有心得的,但他不会传授给身边的这个发小。

  “不过,”迟帘舔掉唇边的冰凉酒液,“我没办法离开他们的圈子,只能在不该有的想法一冒头的时候就抽醒自己,我这脸以后注定是要抽残了。”

  季易燃摩挲光滑了一些,却依旧变形的指骨。

  迟帘支着头,两指拎着啤酒,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我爸妈跟我奶奶要是知道我弯了,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

  他前言不搭后语:“真羡慕老谢。”

  季易燃不易察觉地点了下头。

  两个身在异国他乡的少年一同沉默,他们望着壁炉里跳跃的火光出神。

  想的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此时在做什么,是不是在被他未婚夫抱在怀里亲。

  ……

  陈子轻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他饺子吃多了,肚子有点撑,谢浮给他揉了一会,说他像小妈妈。

  “别乱说。”陈子轻羞恼地抿嘴。

  谢浮把脑袋埋在他脖子里,面部朝下点,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他锁骨,已经不肿了的纹身清晰可见。

  陈子轻回来没照镜子,没必要,他垂头就能看见小字。

  真担心以后要洗掉,想想都疼。

  陈子轻吸了口气,现在已经疼了,因为谢浮舔上了他的纹身。

  谢浮从最后一个小字开始舔,所过之处都是潮湿的偏执。他把“谢浮的老婆”这五个字舔得湿漉漉水淋淋。

  陈子轻有点吃不消地想说点什么,他刚张嘴,谢浮就吻上来,在唇齿相依的间隙里发出一声轻笑。

  很撩人。

  陈子轻把闭在一起的眼睛撑开。

  谢浮看清他的迷离,笑声变得明晰:“小年快乐,老婆。”

  陈子轻搂上了谢浮的脖子:“时间过得真快。”

  “确实快。”谢浮抱着他去窗边,“等会有烟花可以看。”

  陈子轻探头:“谁家放啊?”

  “当然是我们家。”谢浮把他放在窗台上面,“这一片,只有我们家里最有过小年的氛围。”

  窗台很宽,铺着一层长毛软垫,陈子轻坐着不冰也不硬,他扭头往窗外看,玻璃上的自己在看他,迟家三口都在国外,别墅黑漆漆的,季家小的在国外,大的想来不会在意小年的习俗,牧羊犬都没叫,冬眠了似的。

  谢浮凝视眼皮底下的人,迟家主母的一番话在他耳边回响。

  “我给你争取了两年时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阿姨祝你得偿所愿,希望你得到他的心,让他彻底忘掉我儿子。

  两年只用完了一半,他就已经实现了所有目标。

  有天意,有人为,总归是皆大欢喜。

  “嘭——”

  夜空中盛开了烟花,绚丽到能让人眼晕。

  陈子轻很煞风景地想,都是钱啊,这么漂亮的烟花,肯定贵死了。

  他的手机不在边上,就把手伸进谢浮的口袋,摸出手机说:“你解一下锁,我录个烟花。”

  谢浮拿过手机设置了一下,把他加了进去:“以后你自己就能解我的屏锁。”

  陈子轻看了看他,接过手机拍烟花。

  “隔着窗户拍得不清晰。”陈子轻不满意地点开拍下来的一段视频,“我穿上衣服出去拍吧,找个好点的角度。”

  谢浮撩拨他柔软发尾:“让人拍不行?”

  “自己拍才有意思。”陈子轻从窗户上下来,他小跑了十来步,回头去拉站在窗边的谢浮,“走呀。”

  谢浮的面上露出无奈:“拍个烟花还要我一起?”

  陈子轻说:“我想你陪我。”

  谢浮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散漫姿态:“那好吧,老公陪你。”

  .

  屋外天寒地冻,陈子轻先用谢浮的手机拍了会,换成他自己的。他的手机拍出来的效果更好。

  谢浮对烟花不感兴趣,但拍烟花的爱人是这晚的美景,他拍了两张,收进相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