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条掉在他们脚边,他们满嘴香辣味的吵架,互相撂下狠话,分了。

  陈子轻在路对面见证这一幕,嘴巴好一会才合拢,他对回来的谢浮说:“你问个话,拆散了一对情侣。”

  谢浮往车子停靠的方位走:“爱情从来都是浮光泡影。”

  陈子轻斟酌着试探:“你谈过吗,这么有感触。”

  谢浮的沉默像是默认。

  陈子轻不知道他的脸色已经变得不对劲了,对着他的后脑勺说:“那你是不是就不想要爱情了?”

  谢浮没兴致一样:“我确实不想要。”

  陈子轻心里咯噔一下,他越走越慢,停了下来。

  前面人群里的谢浮转身走向他,一步一步走近,在他们世界充当装饰物的行人侧目中,怪异地一笑:“除非奇迹降临。”

  陈子轻抿嘴,奇迹降临,哪来的奇迹,谢浮断情绝爱,还是受过情伤不想再吃爱情的苦?

  前者的可能性比后者要大。

  谢浮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接起越洋电话:“阿帘,有事?”

  陈子轻快步越过谢浮,走出了竞走比赛的速度。

  谢浮看他走到车边都没注意,想必是在走神,呵,这么久了都没真正放下,初恋就这么深刻入骨?是不是要把皮肉划开,抽出一根根骨头,剃掉刻在上面的印记才行。

  .

  这趟的收获是——向娟喜欢紫色,喜欢云。

  她妹妹说她从来不过生日,不喜欢。

  学生会今天中午开会讨论的是纪念过世同学活动,这三年只有向娟是在学校跳死的,其他都因为意外或者病逝,谢浮负责向娟的活动。

  陈子轻提议办个生日会,他打草稿准备好了理由,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谢浮没找他要,只说“主意不错”。

  于是就开始走流程,谢浮安排的任务,学生会的效率极高,七班以那两点为主题装扮了一通,向娟生日当天一切都准备到位。

  离世同学的纪念活动是生日会,所有人面上没抱怨。

  他们每个人进教室前都被发了张符,四十五个人,四十五张符,不是陈子轻画的,是季易燃拿来的。

  季易燃没让他画,太累了,他要用全部精力对付即将到来的高考。

  当初陈子轻说普通的驱邪符,一般的道士都会画,季易燃把他说的话放心上了。

  ……

  生日会开始的时候,陈子轻和谢浮站在教室外面旁观,他们既不是七班人,也不是向娟的朋友,不能参加,免得弄巧成拙。

  七班离校的学生是谢浮跟季易燃召集的,说服工作也是他们搞定,陈子轻没操什么心。

  向娟生前的座位上是空着的,男生将她的礼盒放在她桌上,作为被她认定的唯一一个朋友送上祝福:“向娟,祝你生日快乐。”

  到了吹蜡烛的环节,教室拉上窗帘,幽暗的光线下,所有人都目睹蛋糕上的蜡烛熄灭了。

  这画面一出现,唯物主义当场倒地,全员唯心主义。

  班里有不少富二代,他们是出于对季谢两家继承人的信任,才给一个穿红鞋子跳了的鬼过生日。

  原因肯定不是纪念活动那么简单,大家私底下分析讨论过,占比最大的猜测是那什么不记得长相的向娟有遗愿未了,就是生日。电影里有这么演的,他们为此还看了那部电影。

  砰……

  礼炮冲顶,紫色彩带在天花板散开以后飘落下来,大家稀稀拉拉很不走心地唱起了生日歌。

  教室里阴气渐重,陈子轻飞快看向季易燃。

  站在墙边的季易燃感应到他的目光,隔着一些人和他对望,他身后立着自己的发小谢浮,一低头就能吻到他发顶。

  然后,发小似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他没留神,不经意间低了下头,唇擦过那个人的发丝。

  季易燃蜷起手指握成拳头,指关节青白,他神情冷峻,一语不发地收回视线垂下眼眸。

  陈子轻急死了,季易燃到底有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他就要冲进教室的时候,季易燃在旁边的王放耳边说了什么。

  王放有股子委以重任的自豪,他抬头挺胸,高声唱起来,生日歌在他的有意带领下逐渐整齐。

  后来的送礼物没有再出错,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盒,似乎是个很开心的生日。

  如果寿星不是鬼魂,生日会不是她遗愿的话。

  .

  高考前三天就放假了,陈子轻要跟谢浮一起回去,他在学生会等谢浮卸任。

  孟一堃给他一瓶水,两人坐在台阶上咕噜噜喝水听蝉鸣,晒得很,树影都是烫的。

  陈子轻放下喝了快一半的水,孟一堃把手机屏幕对着他,屏幕上是一个朋友圈,发的合照,校草和明艳大美女。

  这是迟帘的朋友圈。

  “他没在朋友圈发过人,连你都没发过。” 孟一堃给手机息屏,“照片上的女生跟他关系多好,不用我说了吧。”

  陈子轻一点点拧上瓶盖:“你可以不给我看的。”

  孟一堃把手机丢在台阶上,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