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犬颇为绅士风度地退后点,等他出来。

  陈子轻刚通过验证打开门出去,后面就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他要摸牧羊犬脑袋的手停在半空。

  谢母给季家年轻的女主人打电话:“季夫人,你们家的小花跑到我这来了。”

  陈子轻从牧羊犬的眼中看到了失望,他摸了摸它的脑袋:“好啦,下次啦,我接下来都住在谢家,会有机会的。”

  很快的,季家佣人过来牵走了牧羊犬。

  陈子轻悻悻地回了谢家。

  谢母站在垂搭下来的扇形樱树林前:“小顾,你喜欢小花?”

  陈子轻说:“我喜欢狗。”

  谢母拢着柔色披肩:“阿姨也喜欢。”

  陈子轻诧异,他以为谢母对狗毛过敏或者怕狗:“那刚才怎么……”

  谢母悄声:“易燃他爸性子怪得很,他养狗都要看生辰八字看出生血型看好多东西,狗对他不止是狗,这里面有些事阿姨也不太懂,阿姨主要是怕你带小花出去玩的时候,让它有个好歹没法交差。”

  陈子轻的心里生出点古怪,季易燃他爸迷信?

  到目前为止,陈子轻还没有进过季家大门,他对那个迟帘唯一点名道姓的季常林是有抵触的,莫名的畏惧。

  人没见到就已经怕上了。

  陈子轻跟着谢母往回走:“阿姨,你们跟季家来往多吗?”

  谢母没因为他年纪小就敷衍了事:“生意上不打交道,社交场合碰见了会打招呼,其他时候就不怎么接触了,你知道的,我是个热络的人,我很愿意经营街坊四邻关系的。”

  陈子轻把手揣进卫衣前面的兜里:“季同学跟谢同学是发小。”

  “他们小辈有他们的圈子,跟我们长辈没直接联系。”谢母随口一提,“像易燃小妈,我见她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还是跟着我家谢浮去拜年的时候见的。”

  陈子轻愕然,季易燃竟然有个小妈,他在迟家住了大半年,一次都没见到过。

  谢母无法理解:“才二十多岁的姑娘,成天在家待着,平时她都不出来,要是我真的会闷死,我就喜欢出门和姐妹逛街购物,喝咖啡做做美容。”

  陈子轻心说,那么年轻,确实是小妈。

  “易燃的家规很严,不准在家里跑动,也不准大声说话,还有很多规矩,好好一个人住久了都能有小毛病,”谢母唉声叹气,“我就总想,他口吃是有生活环境原因的。”

  陈子轻不可思议:“他口吃?季同学口吃?”

  谢母惊讶地说:“一直在做语言康复训练,你听不出来吗?”

  陈子轻把头摇成拨浪鼓,听不出来。季易燃跟他说话的时候很正常,其他人也没告诉他季易燃口吃,他完全不清楚。

  谢母说:“那是你听得少,又刚好是他状态好的时候,没有一顿一顿的。”

  陈子轻迎着风走:“应该是。”

  “不说别人家的事了。”谢母拉住他的手臂,神秘地说,“小顾,你跟阿姨来。”

  陈子轻被谢浮妈妈拉着去后花园,她的年轻不是靠护肤能达到的级别,是心态好,而只有夫妻恩爱,母慈子孝才能有这么让人羡慕的心态。

  .

  谢家后花园有块菜地。

  陈子轻第一次来,他被眼前的生机盎然吸引:“阿姨,这些都是您种的啊。”

  “每年春天种,夏天摘。”谢母沿着菜地一条石子路走进去,“不过我不烧饭,我受不了油烟味。”

  陈子轻在菜地打量打量,手从兜里拿出来,带着温热拨了拨黄瓜小苗:“要打药,黄瓜叶子后面会长很多小黑虫。”

  “小顾在家帮忙做事啊,黄瓜叶确实喜欢长虫,我年年都让专业的来打药。”谢母的声音从另一条路上传来,她在查看菜里的蔬菜生长情况。

  陈子轻屈指弹飞叶片上的一颗露珠,谢浮妈妈呈现的幸福背后是健康的家庭氛围,那谢浮精神上的问题是怎么来的,天生的吗?

  不知怎么,陈子轻想到了遗愿清单上的第二个鬼魂王研,她无论是个人,家庭,还是社交都没蛀虫,可她选择了从教学楼走廊一跃而下,让自己的生命停止在花一样的年纪。

  为什么呢。

  这对努力活着的贫民小人物陈子轻来说,是个盲区。

  难道是……不快乐?

  陈子轻只能想到这么浅显易懂的程度了,他没拿出手机上网搜,估摸着可能性不小,因为富裕不止对应物质。

  不过,谢浮的性情要真的不正常,他妈妈能不知道吗?那位谢夫人一点都不忧愁的样子。

  陈子轻都要怀疑是自己想多了,谢浮没病,他只是不定时的青春期中二病疑难杂症而已,过了这个年龄段就会自愈。

  毕竟这段时间谢浮给他补课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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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菜地就是湖泊。

  这湖水是顺着三家后花园流淌往前的,别墅区每家都能欣赏湖景,搬个椅子放在湖边能坐上一天。

  陈子轻看着清凌凌的湖面被风拨出涟漪,他想起来个之前纳闷的事,趁着这个机会问了出来:“阿姨,你们怎么会想到在这里落家,是风水好吗?”

  “风水?我们家不信这个。”谢母回忆往事,“当年我跟谢浮他爸住在桥山区,我们都觉得住腻了想换个地方,谢浮一岁多点,小手指着房产杂志上一处说‘住住住’,我们就搬过来了。”

  陈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