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我,顾知之骗我。

  不对,顾知之说没有前任,他不会骗老子的。

  迟帘要拨打熟悉到能倒背的号码,打不出去,他换谢浮的,季易燃的,孟一堃的,全都打不出去。他下床往房门口走,他要打电话问顾知之,哪怕是跪下来求他妈,他也要把这通电话打通。

  还没走到房门口,迟帘就摔在了地上,把嘴里的软肉咬破了,满嘴血腥。

  顾知之说老子是他的初恋,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

  这都是以前的事了,他不在乎,他可以原谅顾知之为了得到他撒的一点小谎。

  迟帘狼狈地撑着地板想要起来,被他攥在掌中的手机上又出现了一个视频,时常不到十秒。

  画面里是他对象站在街角,对着一个陌生男生说话。

  他把音量调大,手机贴着耳朵,在电流杂声里听见对象的声音。

  “哥哥,我是不是把你撞到啦,对不起呀。”

  日期就在顾知之过年回家当天。

  迟帘“咚”地跪在地上,心口的衣物被他拧出凌乱褶皱,顾知之对别人茶,叫别人哥哥。

  他妈的,顾知之,你男朋友还没死。

  顾知之,又有人要拆散我们,老子不会让那狗逼得逞的。

  可你为什么要叫我以外的人哥哥,你在我面前的时候什么都是我的。

  顾知之,你耍我。

  迟帘上半身前倾,额头重重撞上地面,他歪倒在一旁,手指脱力,被他掐出汗印的手机静静躺在他手上。

  暗下去的屏幕亮了起来。

  又是一个视频,比上一个的时长要长一点,差不多一分钟。

  顾知之坐在餐馆里,他没吃饭,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斜对面的人。

  那人是个左撇子。

  迟帘冷不丁地想起来,去年他带顾知之回家的第一天,顾知之就是在他用左手吃面之后,抓住了他的左手。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肢体接触。

  当时他还觉得顾知之冲他笑的样子,和之前很不一样。

  顾知之发现他是左撇子,面都不吃了,只望着他吃,眼神直勾勾的。

  原来那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人。

  现在是什么情况,顾知之有个前任,是个他妈的左撇子,分了还念念不忘地找替身。

  迟帘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骗子,顾知之是个骗子,他骗我。”

  必须要顾知之给他解释,跟他道歉,把他哄好。

  不能算了。

  凭什么算了。

  他要给顾知之打电话,他要揪出想置他于死地的王八蛋。

  迟帘试图起来,却再次倒在地上,他眼前模糊,手握不住手机,青筋从他的脖子蔓延到额角。

  他在拼命守住他跟顾知之的未来,什么都不能让他动摇意志。

  只要顾知之跟着他走,其他都可以不重要,有他这么帅这么能干的现任,谁会没事去想犄角旮旯里的前任。

  好在顾知之是认定了他的。

  他从没预想过顾知之离开他的可能。

  预想过的。

  年前他就感觉顾知之在抽离,从他们的感情,以及他的生活中抽离。

  迟帘的眼里没有了生机,破裂的迷茫刺穿他的瞳孔,他的视线更见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了。

  “顾……知……之……”

  迟帘的声音虚弱到发不出来,他一张脸死白,手脚痉挛不止,意识消失前的那条脑电波在癫狂地抖动。

  ——他要去找顾知之,做人要去找,做鬼也要去找。

  .

  一中初六开学,陈子轻初五站在迟家门前,他进不去,迟家的大门验证改掉了,他是陌生人员,靠近超过三秒就会发出警报。

  很刺耳,他听过了。

  陈子轻背着书包,脚边是个大编织袋,里面是原主奶奶准备的腊肉香肠,全都在家里切成了片,还有一大袋梅干菜,自家晾晒的,很香很干净,原主奶奶其实还准备了菜籽油和土鸡蛋,他带不下。

  陈子轻垂头看手上提编织袋勒出的深紫条痕,怎么办,去找个宾馆住吗?只能先这样了。

  明天开学他就要去跟班主任询问住校的事。

  这都还好,他担忧的是初二下午就断了联系的迟帘,国外不知道是不是出了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