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先生从不唠叨儿子,只要他在他们铺平整的路上走就不会磕绊。

  婆婆帮旧友引来了一系列事端。

  他们原计划是一切放在儿子毕业后实施,计划总要在变化后面跑,还是尽早到国外去吧,儿子不止心脏问题加重,心理也有了问题,必须接受治疗。

  “阿帘,你自身的情况你最清楚,没人想要不健康的爱情。”章女士说。

  迟帘抠着手上输液留下的针眼,抠破了也没知觉。

  章女士知道他在纠结挣扎,她强忍着不打断他迈入青年阶段的第一次成熟思考,扭过脸不看出血的手背。

  走廊来回走过几波医护人员,迟帘终于艰难地放下骄傲,从齿缝里挤出二字:“两年。”

  “不能再久了,两年是我的极限了,各方面都是极限了。”他生平头一回用祈求的目光对着爸妈。

  迟父要教训儿子,章女士在他前面一锤定音:“好,就两年。”

  章女士迅速盖章此事:“在这期间我们会采取必要手段禁止你跟顾知之来往,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初衷,并守约。”

  迟帘低骂一声,操。他狠狠握拳:“狗屁,分手了就不能联系了?”

  章女士不答反问:“听说过为了买房假离婚的夫妻吗?”

  言下之意是,你为了谋一个未来才分手,而非真的感情破裂,我们再让你们联系,那跟没分有什么区别。

  迟帘不甘地拧紧眉头。

  “我要顾知之出国留学。”迟帘抛出自己的条件,“我跟他可以不在一个国家,我也保证两年里不见他,不给他电话发信息,不出现在他面前。”

  “我卧室架子上的彩色弹力球,超人摆件,沙滩画,纸玫瑰,青蛙豆玩具,还有我抽屉里的彩虹氛围灯,所有我都要带到国外。”迟帘又说。那氛围灯是去年冬天顾知之送他的生日礼物,投在墙上会出现生日祝福,顾知之为他定制的“生日快乐,健健康康”,全世界独一无二。

  章女士没过多犹豫:“行。”

  转而就说:“现在打电话吧。”

  她看发愣的儿子:“打电话跟你对象分手,就在我们面前打。”

  迟帘手抖:“我不打,我发信息。”

  “发信息?”章女士挑眉,“这么草率不重视?”

  迟帘腮帮子抽紧,他抖动着手指拨对象的号码,脚步踉跄地转身走到墙边,后背靠墙有个支撑。

  那头接得非常快,像是做什么去哪都把手机攥在手里,一直在等他打电话。

  男朋友回家没报平安,他肯定很担心。

  迟帘喉咙堵上了,面部呈现出了濒临窒息的形态,哪怕是假分手,对他来说一样等同于进火海焚烧。

  手机里传来陈子轻的嘀咕声:“怎么不说话?”

  迟帘闭上眼睛:“顾知之,我想分手。”

  没声了。

  迟帘不把身体转过去面向墙壁,他就这么对着爸妈,让他们亲眼看见他们想要的成长。

  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陈子轻呢喃:“分手啊……”

  “对,分手。”迟帘说,“我腻了。”

  ”可是……可是你从我家走的时候明明还……”

  “顾知之,你懂不懂什么叫腻了?”迟帘一下不停顿,“腻了就是没新鲜劲了,我上一顿吃着觉得好吃的葱油面,下一顿一口都不想碰。”

  迟帘一说完,手机就被没收了。

  “下午动身,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我陪你去,你爸过两天跟我们碰头。”章女士说。

  迟帘无视他爸有意见的眼神,两年只是他的缓兵之计,等他身体好了,视野开阔了心智更成熟了,爸妈这边稳定了,他就偷偷去找顾知之复合。

  在他羽翼未满之前,他会让同在国外,离得近点的发小帮他看着顾知之,不准阿猫阿狗跟顾知之接近。

  迟帘没有时间再完善他的守宝方案,他只能粗略地想到这点,他顾不上更多了,他只要顾知之。

  “我要跟发小们告个别。”迟帘看到走廊一头的保镖,面色一沉。

  .

  迟帘回家的时候,谢浮跟季易燃都在家里。

  他在他们的帮助下摆脱保镖给对象打电话,这次没立刻被接通。

  打第二遍才接。

  “顾知之,是我,我用谢浮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你听我说,先前的分手是假的,假分手。”

  迟帘简短地透露了事情经过,适当地省去了点东西:“就是这样,我们先分手,你给我两年时间,我两年后去找你,我后半辈子都是你的。”

  电话里很安静,连风声都没有,他的对象不在外面,是不是在被窝里哭?

  迟帘争分夺秒地道歉,一遍遍地求他给自己一个承诺,不要让其他人走进心里的承诺。

  这个时候,谢浮在地下室的通道里和人通话,用的是另一部手机。

  “我给你争取了两年时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章女士坐在车里,“阿姨祝你得偿所愿,希望你得到他的心,让他彻底忘掉我儿子。”

  “那就借阿姨吉言。”谢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