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恢复正常说话的声音:“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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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帘因为那声晚安,做的梦都是光怪陆离的,他破天荒地在天没亮的时间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的年纪,少睡点毫无影响,迟帘盘腿坐在床头把玩超人摆件,推倒,扶起来,再推倒,幼稚地反复十几次,换成彩色弹力球。

  小球从他指间下坠,落地就弹跳起来,被他抓入掌中,一下一下抛着玩,他每年都会在不同节日受到很多礼物,便宜的只有这两样,带回家都嫌寒碜。

  迟帘握住小球丢到挎包上面,他找谢浮打游戏。

  时差原因,谢浮那边是白天,此时他在陪家人参加酒局,没时间消遣。

  迟帘不想玩自己的号了,就和谢浮知会一声上他的号玩,他们发小之间经常互相串着玩。

  谢浮的好友迟帘都认识,冷不防地刷到一个陌生账号——我在新东方学泡茶。

  “泡茶”让迟帘想到了一个人,他去找发小确认。

  谢浮:你没和那个绿茶玩过游戏?

  迟帘:玩过一次,他用的是我姑姑的号。

  谢浮:新东方是他。

  迟帘骂了声“操”,竟然真的是顾知之,他这算什么,他已经这么了解那家伙了吗?

  “啪”

  迟帘抽自己一耳光,从中邪的状态里抽离出来,继续跟发小语音:我跟他玩那次,他打得很垃圾,你们玩的时候,他什么表现?

  谢浮:菜。

  迟帘:那他自己号上的战绩是哪来的?

  谢浮:找人带的吧。

  迟帘:他又黑又土又丑,谁会带他。

  谢浮:网上可以P照变声,他追个野王带他上分不会太难。

  迟帘:…………

  谢浮:人的一生不可能只喜欢一个人,你要允许他在喜欢你之前,会喜欢上别人。

  迟帘:呵。

  迟帘:老谢你没事吧,我有什么不允许的,我做梦都想他放过我去恶心其他人,你没办成事,我都计划跪地求老季献身帮忙了。你是不知道,他每次叫我哥哥,我都反胃,不是形容词,是生理意义上的。

  谢浮:我怕你慢慢免疫,哪天他不叫你哥哥,你反倒不习惯。

  迟帘:这么咒你发小,我谢你全家。

  轻易就对人产生执念,一文不值,水性杨花,轻浮,浪荡,做作,茶言茶语,虚伪,分裂,

  迟帘一口气把顾知之贬到土里,心头那股子无名怒气终于烟消云散。他躺倒在床上,举着手机发语音:你怎么还跟那个死基佬加了好友?列表里的人都掉价了。

  谢浮:忘了清除。

  迟帘:我给你清掉了,不用谢。

  谢浮:ok。

  迟帘:说起来,他是不是第一个让你主动撩骚却失败的人?

  谢浮没回了。

  迟帘丝毫没有惹到发小的觉悟,他也没觉得顾知之在八块腹肌的网友和他之间选他,是多么光宗耀祖可以吹逼一辈子的事。

  爱慕你的人要是拿不出手,那你宁愿没有。

  迟帘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知道是乡巴佬起来了,他塞上耳机打游戏,拉了个大奶妈喂他奶。

  那奶妈操作很秀,还敢开麦交流,实在是挑不出毛病。

  可迟帘却打得不爽,他结束后拒绝对方的邀请,进入贤者状态。

  ……

  陈子轻站在阳台吸着珍珠看日出,这是迟帘昨晚放在购物袋里带回来的奶茶,一共三杯,他都塞在冰箱里存着,起来觉得口干就拿了一杯喝,冰凉凉的。

  客厅传来声响,陈子轻咬着纸管转身:“奶奶早上好。”

  “小知之,你怎么不睡懒觉?”迟奶奶理着头发走过来,她衣着整齐,洗漱过了,身上带着温和的香气。

  “一般是不睡的。”陈子轻说,“天不错,奶奶要下楼遛弯吗,我陪你去。”

  迟奶奶看了眼楼下:“遛吧,遛一会。”

  “老了,睡不着,醒得还早。”她叹息,有些许对岁月衰败的无力,再一听却是从容和释然。

  “夏天不像冬天那么好睡。”陈子轻迅速喝光奶茶,挽着老人的胳膊和她出门。

  迟奶奶带他下楼,逢人就介绍说是故人的孙子,把他夸一通,他全程乖巧有礼貌,情绪平稳到有点老成,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大孩子。

  “不骄不躁,不咋呼,不刺挠人,你比奶奶想象的要好。”迟奶奶说了句真心话。

  陈子轻接受了这个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