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剪应该已经怀疑……他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怕他突然就走了。

  有些事邢剪不求证,是不敢求证。

  陈子轻抱着邢剪的胳膊,笑眯眯地指着一个方位:“师傅,那边的酒馆有人在说书,我们去听听!”

  邢剪仍由小徒弟拉着他去酒馆。

  说书的竟是个白衣女子,脸上带面纱,看不清面容,身段比一般女子要高,声线不娇柔,偏中性。

  陈子轻听了会,转过脸看见邢剪眉头紧锁,以为他不爱听,便也就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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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算日子,门客的死期该到了。

  陈子轻在义庄日盼夜盼,襄城山上一处道观,门客照常焚香叩拜,他当日离开义庄后就马不停蹄地找上好友,在对方的人脉帮助下接触了几个高人,他们都看出他沾上鬼气,但都说他能活,并告诉他,这个月对他尤为凶险,他想活命就必须待在一个道庙静心修行。

  门客选了此道观,只要他熬过这个月,他就没事了。

  道观里有很多道士,日夜都要花费大量时间打坐,门客也加入了进去,可他坐不住,总在蒲团上动来动去,心里难以静下来。

  今夜也是一样。

  门客进行到一半就走了,他叫一个道童烧好水提去他的房间,打算睡前洗个澡。

  道童呼哧呼哧把水给他提了过去,还被他使唤,临时接了个捶背捏肩的活。

  水淹到门客胸口,他靠在木桶边缘,享受道童的服务。

  道童不敢有怨言,一是这位施主捐了很多香火钱帮忙扩建道观,二是因为,施主好用毒,能在人毫无察觉时中毒身亡。

  “施主,这力道可合适?”道童询问。

  门客闭着双眼:“加重点。”

  “好的。”道童脚垫起来给他捏肩,累得气喘吁吁。

  门客抚摸断掉的拇指,他想到那次带了什么去义庄,又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了在张家经历的恐惧,身子先是小幅度地抖动,很快就大力抖了起来,木桶里的水花碰撞着四溅。

  “施主?施主,你没事吧,施主?”道童收回手探头。

  门客的余光冷不丁地瞥见一个脑袋伸在他肩头,他又惊又骂:“滚出去!滚!”

  道童莫名其妙被骂,脸色红白交加地跑出了房间。

  “胆小如鼠,心里有鬼,哼!” 他对着墙抖了抖湿袖子,走了。

  房内静了下来。门客坐在木桶里平复片刻,他擦了水披上长袍去床上,几个瞬息后就下床去研制毒药。

  研制到半夜,门客才睡下。

  道观的道士们大多都睡了,零星几个守夜的没制造什么响动,房内房外都静悄悄。

  门客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了别人的呼吸声,就在他的旁边,很平稳,像是正在熟睡,可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神经刷地一颤,睁大眼睛醒了过来。

  旁边没有躺过的痕迹,蜡烛一根没灭,都在燃烧着烛火。

  门客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他知道是他出现幻觉了,最近经常出现这类情况。

  “千不该万不该去张家!”

  门客无数次后悔,他恶毒地诅咒连累他的张家灭门。

  过了不知多久,门客什么异常都没察觉到,他翻身把后背对着床边,想想又将后背朝墙里面,严丝合缝地紧紧贴着墙壁。

  就在门客不自觉地陷入沉睡之际,他又听见了呼吸声,这次不再平稳,二是很大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紊乱,似是快要窒息了。

  门客这次没睁眼,他在心里碎碎念:“幻觉,还是幻觉。”

  身上一重,有人坐了上来,正在一点一点往上爬,门客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大喊:“道长救我——道长——”

  道长为了道观的安宁,让门客跟他同睡。

  门客要求睡在里面,他挨着道长,在对方深厚的道行带来的安全感下慢慢松懈。

  不知到了几更,门客被若有似无的猫叫声吵醒,道观里有猫吗,还是一只小猫,在那一声接一声地叫唤着,实在是吵得很。

  “道长,你有没有听到……”

  门客一回头,一张青白人脸近在咫尺,那是一个女子,她平躺着,脖子扭在他这边,双眼暴突死不瞑目,他惊恐地尖叫着挥拳砸上去。

  待他手骨酸痛稍作停滞才发现,躺在那里的人是道长,已经被他打得面目全非。

  门客魂飞魄散地爬下了床,赤脚踉跄着往外跑,他想起来了,那不是猫在叫,是小孩子的哭声。

  张家有个丫鬟和人私通怀上身孕,小腹微微突,被他灌了毒药,一尸两命。

  他跑着跑着,摔趴在了地上。

  感觉有人过来了,他欣喜地抬头呼救,嘴张大能看见嗓子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滴答……滴答……”

  有水滴不断掉落在地上,一双湿漉漉的绣花鞋出现在他面前,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第四双……他的身边站了很多女子,她们的身上都在滴水。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