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偷偷瞪了邢剪一眼,我要是会,我还问你?

  古时候判断时辰的方法,陈子轻一个不会,他回忆着魏之恕夜观星星的方法,仰头望向夜空。

  邢剪在旁边站了片刻:“你脖子酸不酸?”

  陈子轻隔着面巾抓抓脸,撇嘴说了一个字:“酸。”

  才说完,脖子上就多了一只手,为他揉揉捏捏放松肌肉,好像指纹都比一般人的糙,所过之处犹如被树皮砂纸打磨,把他的皮质都磨薄了的感觉。

  “现在是亥时一刻。”邢剪无奈又担忧地俯视小徒弟,“怎么连时辰都不会看,这么傻。”

  陈子轻当没听见邢剪后半句,亥时一刻啊,那快了。他找邢剪要意见:“师傅,你说在哪放火好呢?”

  邢剪事不关己地抬脚,朝着柴房后方的幽暗小路走去:“别问我,跟我不相干。”

  “你帮我出出主意。”陈子轻拉着他走在他身边。

  邢剪没走远,就在柴房附近逗留:“我的主意是,不放。”

  陈子轻苦恼地说道:“可我都答应姜小姐了,我不能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你在师傅面前言而无信的时候还少?”

  陈子轻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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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亥时三刻

  邢剪看着靠在自己身上打瞌睡的小徒弟,这都是什么事啊,非要跑到这儿来,不如在床上睡觉。

  陈子轻惊醒,擦着不存在的口水说:“几时了?”

  邢剪没言语。

  “那就是到亥时三刻了。”陈子轻喃喃了句,激动地,“快快快,师傅,你快帮我看一下在哪放火!”

  邢剪面露愕然,小徒弟断定他的沉默是答案,如此了解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火折子呢,你带了吧,出门前我记得有让你带,”陈子轻火急火燎,见邢剪纹丝不动犹如化身老木,他哀嚎道,“师傅啊!”

  “慌什么慌。”邢剪握住他的手,带着伸进自己的一侧袖口,掏出火折子。

  不多时,陈子轻在邢剪的指导下返回柴房吹亮火折子,以姜小姐的性子,不仅求他帮忙放火,还有指定的时辰,必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而且绝对不是出于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既然已经接了姜小姐的嘱托,

  不如放小点看看情况。

  陈子轻想得是这么回事,但是老天爷有它自己的想法,那风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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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夜深人静时

  一行人不知要前往哪里,他们行走的方向是吃水江的西北边。

  有马蹄声迅疾而来,一人翻身下马,拦在轿前禀报:“不好了,大少爷,庭院走水了!”

  姜明礼从轿子里下来:“怎么会走水?”

  “不,不知。”那人慌乱不已,“公子们一个都没出来。”

  姜明礼闻言面色一变,那都是他用心搜罗起来的宝物,不用的时候每日用珍贵药材养着,哪个都不能有什么闪失,他一脚踢在地上人的肚子上面:“废物。”

  说着就扬起手中折扇,“啪”地对着轿顶一敲,做出了决定:“去庭院!”

  护卫队里匆匆出来一人:“姜大少爷,望您不要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耽误了……”

  话到一半就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头,是把折扇,他压着愤怒捡起折扇,听见姜明礼道:“无关紧要的小事?”

  “赵老板,你知道我用了多长时间才让庭院的三十二个房间住满的吗?”姜明礼满是被羞辱的戾气,让欲望泡发的面部肌肉都在抽搐,看着吓人,“跟你这种不懂风花雪月的老家伙说话,费劲。”

  赵德仁要气得背过气去。他前些日子都在那庭院暂住,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简直是不堪入眼,不堪入耳。

  如若不是他为活命,为了不连累家人,他何至于那么狼狈。

  这个姜明礼……这个姜明礼!

  赵德仁以为自己早已利用张家手里有奇珍异宝一事成功诱导姜明礼上了一条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把一个淫窝风月场看得比前途比正事重要,脑袋塞在屁眼里了。

  轿子被快速抬走,姜明礼真的从半道上退了。

  赵德仁捏紧花里胡哨的折扇,他这次本想借姜明礼的人手去封门避客不知搞什么名堂的张家打探虚实,浑水摸鱼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好是再找个机会让姜明礼死在张家谁手上,那姜家就会跟张家狗咬狗,到时他便是那只黄雀,谁知会有这变故。

  时机这么巧,偏偏是这个时候走水,还偏偏是姜明礼养男眷的庭院,这里面没猫腻谁信。

  赵德仁自我调整,今晚只能不去了,他需要另找机会。

  然而赵德仁刚按了按自己贴的两道假胡子,一护卫就抱拳道:“大少爷走前吩咐过,今夜还是按照原计划去张家,你带我们去。”

  赵德仁心底一慌:“你们主子不在,我哪有资格带你们……”

  护卫直接打断:“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