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乔装打扮呢?”

  孙梁成浅笑:“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

  陈子轻还想问,狗吠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猛然站起来:“阿旺,你怎么回来了?”

  黑狗咬着他的裤子走,他匆忙对孙梁成道:“孙班主,我去去就来!”

  孙梁成善解人意道:“贤弟有急事便忙去。”

  他拍着青衣:“我也不坐了,今夜张家请戏班子去府上表演,很多事等着我回去操办。”

  陈子轻一顿,他打算给魏之恕抓药的药房就是张家开的。

  不知怎么,陈子轻的脑中生出一个念想:“孙班主,我可以去吗?”

  孙梁成惊讶:“你也想去?”

  陈子轻笑眯眯道:“张家可是家财万贯,我去见识一下。”

  孙梁成沉吟了一会:“你若是真的想去,我可以让你扮成戏班打杂的,和我们一起进去。”

  “好啊!”陈子轻立马应声,可是邢剪不准他一个人去乡里。

  不管了。

  “今夜几时到张家?得提前去布置吧,我们约个时间和地点,我去找你。”

  孙梁成却是说了个时辰:“我来义庄接贤弟。”

  陈子轻边往义庄外跑,边回头:“这怎么好意思。”

  “无碍。”孙梁成眉目温润,“你我投缘,有缘,贤弟有难处,我应当照顾些。”

  陈子轻领情地挥挥手,最好只是这样。

  这么接近我,和我成为朋友,可别让我逮到你有什么小九九。

  .

  戌时一刻,夜幕才降临没多久,陈子轻等来孙梁成,他们悄悄沿着土坡穿过荒草地,坐上早就等在那的马车直奔张家。

  陈子轻头一回坐马车,新鲜得用眼睛这看,那瞧。

  孙梁成给他一套事先准备好的戏班小杂役服饰:“贤弟,你在路上换好。”

  陈子轻接过服饰:“给孙班主添麻烦了。”

  孙梁成摇摇头,倚着车壁闭目养神,此时的他显露出了班主的气场。

  陈子轻扯着短衫的带子,心里想的是白日在黑狗的提醒下赶去秀才家的事,那时秀才要烧书,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让那些书焚烧成灰。

  书是秀才的命,真烧没了,他的精神支柱就塌了。

  陈子轻在马车的颠簸中叹了口气,多亏了黑狗,不然他都不能及时赶过去。

  马车渐行渐远,土坡上出现了一道健硕伟岸的人影,他眺望马车离去的方向:“魏二,跟上你小师弟。”

  魏之恕本想下去追小师弟,却猝不及防地撞见了师傅,不得不仓皇地找个地儿躲起来,这会被点名,他握拳轻咳着走出藏身地:“师傅,你要是不放心,不让他去就好了。”

  “不让他去,他就惦记,拦一次两次不成问题,那能次次都拦得住?”邢剪摩挲面颊上的硬渣,“不如满足他。”

  魏之恕认同地点点头:“可是,师傅,小师弟要去的是张家,我怎么混得进去?”

  邢剪居高临下地瞪了他一眼:“你作为义庄的二师兄,这点本事都没有?”

  魏之恕臊着脸咬咬牙,走了。

  邢剪就地坐下来,他脱掉套在左小臂上的沉重假肢丢一边,眼前是丑陋狰狞的断掌疤痕,脑海是小徒弟的一颦一笑。

  “顽皮。”

  回来就把屁股打开花。

  .

  戌时三刻,张家

  陈子轻没有被戏班子里的人当另类,各个管事乃至整个班底都当他是真的杂役,他震惊于孙梁成的威严。

  总管事把他叫到舞台正面的左门边:“你待会在这打门帘。”

  陈子轻一脸茫然,怎么打?

  总管事示范了一遍,就是在演员从这登台的时候,及时把门帘撩起来,等演员走过去,再及时将门帘放回去。

  “你要注意的是力度,尺度,和时间。”

  陈子轻明白了:“好的,我会注意的。孙班主呢?”

  “班主在陪张老爷喝茶。”总管事没嫌他逾越多问,“如果班主让我来带你过去,我便带你去。”

  陈子轻对总管事道谢,孙梁成说表演完了不会离开,戏班子要在张家住上三五日,每晚上台表演。

  那他肯定不会留那么长时间的,他先借机把张家逛了再说。

  ……

  亥时,张家的家仆领着精致妆容难掩憔悴的彩云,向着表演皮影戏的院子走去。他们还没到就听见不远处锣鼓齐鸣,显然是戏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