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喝了药,毫无预兆地让柏为鹤把上衣脱了。

  柏为鹤解着衬衣扣子凝视他,还有心思揶揄:“怎么发现的?这么机灵。”

  陈子轻不想说话。

  当他见到柏为鹤背上的伤时,哪怕他有心理准备,还是震惊得吸了一口气。

  “被,被什么打的?”陈子轻抖着麻秆似的手撑住床,一点一点坐了起来,他没想到柏为鹤的母亲下手这么狠。

  柏为鹤背对他坐在床前,让他伸手就能碰到自己的伤痕:“球杆。”

  陈子轻只碰了下就缩回了手:“怎么不上药?”

  柏为鹤平淡道:“皮外伤。”

  “那也要上药啊。”陈子轻严肃地说,“你自己不好上就让曹秘书帮你。”

  “曹秘书外派出去了。”柏为鹤将脱下来的衬衣放在被子上面,背肌被一道道骇人的淤青渗血覆盖,随着他的动作拉扯,看着就疼。他似是失去痛觉,点了一支烟,端着烟灰缸去窗边吸,不忘留给太太一句:“待会就上药,别担心。”

  陈子轻慢慢拉起被子盖住了口鼻,再是眼睛,最后是整个脑袋,他悄悄地在被子里忏悔。

  柏为鹤,对不起。

  很早很早以前,你让周秘书接我去假扮你太太做你舞伴那回,我便感觉你一动情,就过不好了。

  我不想你过得不好。

  可我还是让你过不好了。

第73章 春江花月夜

  入春之后的一个下午,曹秘书来庄园给老板送文件,他照例在楼下等,不多看,不乱走。

  一般公务老板底下的团队可以搞定,牵扯过大的决策才要他过目。

  曹秘书耐心地观赏一副壁画,画中细节他早已掌握,因为他次次都在这个方位,利用它打发时间。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眼观鼻鼻观心。

  老板带着浓重到令人压抑的沉闷气息往他这边走来,他恭敬地伸出双手去接签过字的文件。

  他每次来,老板都是西装革履一丝不乱,领带袖扣佩戴整齐,和过去无异。

  大抵是不想让老板娘忧心。

  离开庄园,曹秘书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总部常有人说他多受老板器重,只有他被允许进庄园。

  这份殊荣,他还真不是很想要,太考验承受能力。

  除了文件,就是药品,补品,药方,他就没送过其他东西。

  哪天老板让他给老板娘带一份甜点,那就好了。

  曹秘书坐上车,他把公文包放在副驾上面,稍作平复才启动车子返程。

  花团锦簇的庄园在他的后视镜里逐渐变小,变模糊,他捕捉到什么,猛然停车,欲要倒车往后去点确认一番,想想还是算了。

  庄园二楼的阳台有个人,是老板娘。

  能出来晒太阳了,不知道是要好了,还是更不好了。

  曹秘书其实知道答案。

  因为老板的西装身前有一块污迹,那么明显,他都没有清理,说明没时间没心思没精力。

  多半是老板娘的呕吐物。

  曹秘书想开个音乐听一听,看能不能把从庄园沾染的沉沉死气驱散掉,他还没实际操作,手机上就来了个电话。

  是他这个位置的前任打的,不算新鲜事,那位最近频频打,频繁到什么程度呢,他以前的恋人有患得患失有幻想症,总觉得他要出轨,一天恨不得打八百个电话。

  那位呼叫他的频率,快赶上他的前恋人了。

  曹秘书将车停靠在路边,接起已经响第二次的电话,那头还没问,他就主动说:“没有见到。”

  周秘书挂了。

  曹秘书推了推眼镜,他哪可能见得到老板娘。

  在他的印象里,老板娘还是美艳不可方物的样子,爱笑,没有距离感,柔软又有韧劲地叫他曹秘书,身上很香,是那种老板准他人站在一边闻的香味。

  不准他人闻的,他就不清楚了。

  关于老板娘的病容,费莱尔都没见过。

  庄园里

  陈子轻在阳台调高的摇椅里躺着,他的脸白到近乎透明,浑身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这个色度。

  柏为鹤给他剪手指甲。

  陈子轻感觉自己等不到天气变暖,但他等到了,现在气温就在上升,好像一天一个样。他舔舔嘴上的药汁:“我昨晚梦到以前了。”

  柏为鹤挑眉:“初见的时候?”

  陈子轻神秘兮兮:“我不是止婚宴那会儿,我指的是更早。”

  “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