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为鹤按着额角坐到沙发上面。

  陈子轻往外走。

  背后倏然响起轻慢的声音:“去哪里?”

  陈子轻的脚步没有停。

  “柏太太。”

  他头皮一麻,不敢置信地回头。

  柏为鹤深坐在沙发里,他的左腿叠着右腿,锃亮的皮鞋映着天花板雕刻的圣经故事一角,整个人既慵懒又危险。

  “大半夜,你要去哪里?”

  陈子轻用不知道什么时候泛红潮湿的双眼瞪过去,透透气啊,不然还能干什么,我又不能指着你骂,我哪敢,我还要抱你的粗大腿。

  “我最近才知道方远安是华飏的幕后持有人,我在找他的所在地。”

  柏为鹤拿过键盘上的戒指把玩,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讲着暧昧多情的话语:“我不找到,你问我,我怎么给你答案?”

  陈子轻睫毛扑闪着落下扇影:“你母亲不知道啊?”

  他问完闭上了嘴巴,那应该是不知道的,不能直接接触。

  方远安那个老不死的怪物,多有钱,多神秘啊。

  大屏幕上的拍卖还在继续,主持人拿出的是一串叮当响的脚链。

  陈子轻走神的功夫,没注意到柏为鹤用比慈善晚会上那铃铛还要高的价位拍下了脚链。他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实验基地是你舅舅在负责?”

  柏为鹤没否认。

  陈子轻怪异地想,厉正拙也不能接触到方远安?不会吧?

  “整个实验室都在为方远安一个人服务。”陈子轻撇了撇嘴角,了然地说,“研究长生不老的吧。”

  “不是。”

  柏为鹤用事不关己的冷漠语气,透露惊世骇俗的信息:“研究死亡的方法。”

第62章 逼王集中营

  陈子轻懵了。

  实验基地研究的方向竟然不是长生之术。

  照这么说,方远安不是想当千年王八,而是想死却死不成?

  肯定是了,自作孽遭到了反噬。

  就是中年那会儿吧。

  资料里显示他那时候正值事业辉煌期,突然就出了变故,太太死了,他自己也要死了。

  但他不想死,不舍得那些费尽心思得来的名利。

  于是他为了保命,索性将丧心病狂的阴损路走到底,直接用某种法阵把剩下的尸油封在岛上的水池下了。

  还真没死。

  然后他就开始做慈善消除孽障,这八成也是受高人指点。

  他一直活着,估计后来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活法,变得不人不鬼了才想死,却又怎么都死不掉。

  为了达到目的成立了实验基地。

  时间线应该是这么走下来的,陈子轻捋着捋着,卡住了。

  可是……

  方远安想死的话,他直接去岛上挖出夏子的尸油往自己身上一抹,不就能把夏子吸引过去,把他带走了吗?

  夏子的怨气可是恐怖得很啊。

  陈子轻想不明白,他揉揉眼睛,把一根被泪光濡湿的睫毛揉进了眼里,不适地眨了眨,像做wink。

  “柏先生。“陈子轻眨着眼说,”我想问你舅舅。”

  柏为鹤似乎并不意外他会想到这一点上:“你准备怎么问?”

  陈子轻抿嘴,柏为鹤用词还是考虑到他自尊的,没有用“你准备怎么求”。

  “没有想好。”陈子轻垂着脑袋,手一直在揉卡了睫毛的眼睛,“我打算随机应变。”

  后半句说得自己都虚,根本就是底气不足。

  柏为鹤放下叠上去的那条腿,皮鞋踩着地毯,裤腿下是一截黑袜,脚踝线条精瘦性感,他宽阔的背脊离开沙发背,微前倾,手肘抵着腿部,十指交叉在腿前半空,小一些的戒指勾在他食指的指尖上,深色衣领跟袖口严整禁欲。

  漆黑深沉的眼倦懒地半搭着,沉默而淡然地凝视过去。

  陈子轻被看得浑身麻麻的,有种熟悉的被电流扫过的感觉,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柏为鹤见他还在揉眼睛,整个眼眶都红了,喉头隐晦地动了一下:“你问了,就会有答案?”

  陈子轻蔫蔫的,不愧是老总,这么犀利,他沮丧地“哎”了一声:“不会。”

  不会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答案的,如果他没想错的话,厉正拙早就挖好了坑,撑着铁锹在坑边等他,只要他一进去,立马填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