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林喻的面上彻底被死灰覆盖:“电路本就老化了,一些电线被反复拉扯,后果不堪设想,或许就引发了悲剧。”

  陈子轻感觉自己已经见到出口了:“抗议的是哪些人?”

  “那时的领头人之一,”宗林喻思索了一会,说,“是一个姓孙的。”

  陈子轻的音量失控,近似是吼出来的:“孙二,孙成志?“

  比起陈子轻的情绪激动,宗林喻始终是一条平线,他沉吟:“好像是。”

  陈子轻急促地咽了几次口水,这么说任务的答案不止一个,有孙成志,还有别的人,不行,脑子有点乱,他要冷静点才能梳理清晰思路。

  “对了,厂长,你爹手上有没有当年的事故名单?”陈子轻想起来一个差点被他漏掉的东西。

  宗林喻摇头:“遗物里没有。”

  陈子轻心里跟坐过山车似的,此时此刻就从最上面冲到了最下面,他还在收拢神智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一个声音。

  “不过我前不久查到李科长那边有一份名单,还没来得及去找。”

  陈子轻急切到做出小学生发言的动作,高举起了一只手:“那我去找吧!”

  宗林喻没有动静。

  他的头歪倒在里面,对着陈子轻的是一截惨白惨白的脖子,肉眼难以发现他的脉搏在跳动。

  陈子轻小声喊:“厂长?”

  男人还是那副样子,无声无息地歪坐在床头,像是已经死了。

  死了很久了……

  陈子轻脸色剧变,怎么感觉刚刚的一番交流,只是他的幻觉?他内心挣扎着,小心翼翼地碰被子上的手。

  就在陈子轻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间,男人把头转向了他这边,深不见底的眼看着他。

  “砰砰”

  “砰砰砰”

  拍门声突如其来,惊得陈子轻整个人一抖,头也不回地快步跑出房间。

  迎面是和里面一模一样的人脸,他又差点背过气去。

  宗怀棠捞住后仰的陈子轻:“这么急急慌慌的,到时间了也不自觉点。”

  陈子轻强自镇定:“你哥让你进去,有话要跟你说。”

  “不是都说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非要赶着这次说,不能下次?”宗怀棠摸了下他的脸,“在这等我。”

  陈子轻看着宗怀棠踏进房间,在就要在他面前带上,他伸手去拉对方的袖子。

  宗怀棠拍拍袖子上的手:“松了,我去去就回。”

  怎么变得这么黏人了,一个老爷们,不像话。

  宗怀棠正想严肃教训一下,向师傅就来了一句:“我是想让你把烟跟火柴给我。”

  “……”

  宗怀棠把那两样一个一个扔他怀里,臭着脸进了房间。

  .

  院子里的槐花纷纷飘落,陈子轻一根烟才抽了一半,宗怀棠就回来了,看样子宗林喻的确是挑拣着说的。

  宗怀棠没有把他哥说的内容详细转给陈子轻,只说:“抱歉啊,向师傅,误打误撞就骗了你。”

  “妈的。”

  他低骂,不知道是骂自己窝囊,还是骂命运开玩笑:“我想躲掉,就忘了。”

  陈子轻吐了口烟,安慰道:“那就别逼着自己去想了。”

  “谁会在明知前面有一箩筐玻璃渣的情况下,还要一头栽进去扎个半死。”宗怀棠拿走烟,抽他抽剩下的,“我哥需要静养,下半年能回到岗位上就不错了,在他回去前还得我顶着,哎,向师傅,我们回厂里吧。”

  说着就去摸他的脸。

  陈子轻被摸得有点痒:“回就回了,你别摸我脸上的伤。”

  “一点划伤而已,你从早到晚的又是摸又是检查,之前我手上烫了那么大个水泡也没见你当回事。”他撇嘴。

  宗怀棠看他像看智障:“那时候我又不稀罕你。”

  陈子轻噎着了。

  耳朵上的帕子被解开了,露出结痂的咬伤,宗怀棠又是一阵细细密密的抚摸。

  陈子轻扭头跟他面对面,顺着他的眉眼看了他很长时间,垂头看他的左腿:“宗怀棠,你哥说李科长手里有一份关于那起事故的名单,你帮我去找到吧。”

  宗怀棠眼神凌厉:“我不帮,就去找钟明?”

  陈子轻发白的嘴唇咧开,露出小虎牙:“你会帮我的,你答应了帮我查线索。”

  “是是是,宗技术永远说话算数。”宗怀棠烦躁地吸着烟,“这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尽早完了拉倒。”

  “快了吧。”

  陈子轻想着两个马强强跟宗家双胞胎,两边给他的感觉不一样,双胞胎都有独立的思想,独立的人格,从小孩长到三十出头,年龄上没有漏洞,宗林喻还提供了不少线索给他,逻辑上都是说得通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