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怀棠瘸着腿下台阶,懒洋洋地说:“我无所谓。”

  无所谓是不是把他当他哥,无所谓有没有成为谁的心上人。

  厂花从后面拉住他的袖子:“我骗过你,你都无所谓,那什么才有所谓?”

  宗怀棠笑而不语。

  厂花哭得梨花带雨,期盼的眼神投向他,又在他看过来时躲了过去。

  宗怀棠把袖子上的手拨开:“有手绢就自己擦,不要让男人擦,男人不是好东西,手绢才是。”

  既多情风流,却也有着坚固的底线。

  “我知道你有原则,讨厌被人欺骗,我没有机会了,迷途知返也没用了。”厂花从小包里拿出手绢,带着一抹花香,她擦着眼泪,期期艾艾地说,“厂里喜欢你的那么多,你会跟哪个同志结婚呢?”

  宗怀棠看树上麻雀,他是不小了,该结婚了。

  还是放着吧,先去大饭店吃饭,自己一个人吃也行,吃完了在街上溜达溜达,说不定能逮到阿猫阿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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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每个工人都分到房,家属区按档次来,有在走廊做饭一间挨着一间的公寓型,也有带独立小院子,两层小楼房,钟家是第二种。

  陈子轻在马强强的带领下到达了钟家。原主没来过这里,他全然陌生,走在胡同里有种纪录片的感觉。

  马强强停在一个院子里前面:“哥,钟菇家没人,大门是开着的。”

  “没人啊。”陈子轻站在红漆大铁门前往里探头,“钟菇?”

  一连喊了几声都没声响,陈子轻把手伸到后面,摸了个空:“小马,你拉着我。”

  “噢噢。”

  马强强拉他的食指,松开去拉他的拇指,然后是无名指,中指,小手指,五根手指头全拉了个遍。

  陈子轻无语:“你是不是汗多了,往我手上擦?”

  马强强窘迫得抬不起头。

  陈子轻的紧张不安被他的傻子样轰走了,反手拉住他,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房子是朝南开的,怎么里面这么阴,今天不是大晴天吗。

  “哥,钟菇的房间在这边。”马强强轻车熟路。

  陈子轻回了回神,他走到马强强示意的房门前,扣扣敲两下:“钟菇,你在里面吗?”

  等了会,房里才有应声:“向宁,你进来吧。”

  陈子轻开门进去,入眼一片昏暗,要不是他交底有点光亮钻进去,那他眼前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

  “钟菇,你房里的帘子是一点都不透光。”陈子轻把门开着,让空气流通起来,“你爹妈出门了啊,我喊了没人应,就直接进来了。”

  钟菇窝在床上:“他们走亲戚去了。”

  “你把门关上。”钟菇的声音模糊,“叫小马到外面等着,别进来。”

  “小马。”陈子轻回头,马强强马上后退了点,“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外,钟菇,你有事和我哥说就好好说。”

  “关门房里黑啊,开个灯吧。”陈子轻边关门边说。

  钟菇急促阻止:“别开灯!“

  陈子轻听出她的情绪不对,心提了几分,半开玩笑道:“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我都不知道你的床在哪。”

  啪

  钟菇把床头小台灯打开了,她靠在床头,那束光照在她脸上,周围都是暗的。

  陈子轻把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拿了下来,听她说: “向宁,我见到了小萍的鬼魂。”

  随着钟菇的话落下,房里的温度骤然降到了谷底。陈子轻右手掐着左手的虎口靠疼痛维持冷静:“在哪见的,怎么见的?”

  钟菇抱着腿,她没梳麻花辫,乌亮粗黑的长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

  房里是她的口述,没有平时的那股子劲。

  陈子轻听完她所说,能体会她的崩溃:“小萍没说自己是被谁害的吗?”

  钟菇”刷”地把头从臂弯里抬起头:“不是生病才去世的?”

  陈子轻透露了他在厕所的恐怖经历。

  房里静得像没有活人。

  钟菇脸上的灯光衬得她十分诡异,陈子轻有点吃不消,他转开了视线。

  “向宁,要是厕所隔间里的小马死了,”钟菇一眼不错地看着他,“那外面的就是小马的魂。”

  陈子轻头脑清晰:“小马是活着的。”

  钟菇还看着他:“是啊,小马是活着的。”

  陈子轻说:“所以外面的是别的鬼,不是小马。”

  钟菇说:“小萍就是被他害死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过后,突然同时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