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自己的猜测提供给小坡村的警方,”降谷零鼓励道,“井下藏尸的可能性很高。”

  “但搜寻难度也大吧。”

  “总要比找不到强。”

  “好,”童锐拿出手机道,“我试一试。”

  站在降谷零家门前,童锐难免感到紧张,降谷率先走了进去,给他拿了一双拖鞋,跟着拖鞋出来的,还有降谷零养的哈罗。

  白色的柴犬好奇地歪着头看他,童锐先是摸了摸它的头,才脱下鞋换好,与他想象得不太一样,走进屋内,降谷零的房间很有生活气息,至少相对于他来说是这样的。

  周围的一切都附有降谷零的气息,让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暖洋洋的。

  紧接着,他就看到餐厅里用巨大玻璃罩罩住的玩具熊,他抱着哈罗,回头看向降谷零,他表现得有些局促,降谷零也差不多,他们都在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而踌躇不安。

  但事实上,童锐从降谷零的行为可以确定,对方应该是不生他说的气了,但他多少还是放不开,尤其是他有些话想对降谷零说。

  “我去做饭。”看出少年的局促,降谷零脱下外衣道。

  童锐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我陪你。”

  有了上次在帕劳的经验,童锐没有再帮忙,只是站在旁边看着,降谷零的厨艺娴熟流畅,可以说是赏心悦目,童锐就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在降谷零处理鸡腿肉站定不动的时候,童锐终于忍不住,小声地问道:“师哥,我可以抱抱你吗?”

  降谷零抬起头,唇角划过一丝笑容,他也不回头,只是看了一眼窗外福星高照的夜晚,又低下头道:“当然。”

  童锐小心翼翼地环住降谷零的腰,将人从后面抱住,他这段时间又长高了些,身形几乎能把降谷零罩住,他将头埋在降谷零的肩颈里,因为足够贴近,童锐甚至能闻到降谷零处理的鸡腿鸡肉特有的腥味。

  “对不起,我错了。”他的声音从降谷零的发丝间传出,烘得降谷零颈间一片灼热。

  降谷零手下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想回头也像童锐抱他似的,抱住这个声音透露着可怜味道的少年,但手下的黏腻还是遏制了他的想法。

  “昨天是我冲动了。”降谷零用剪刀剪断鸡腿连着最下面脆骨的筋膜,只听咔嚓一声,他继而道:“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离开。”

  “没有的事,是我惹你不快了。”童锐收紧胳膊间的力道,像是想将怀中的人和自己融为一体,“我知道有些时候,我的行为很过分。”

  “但你并不准备改不是吗?”降谷零失笑道。

  如果能改的话,童锐一定会撒娇说,“师哥,我下次一定不再犯了。”

  但他没有。

  以降谷零对童锐的了解,少年明显是知道自己改不了这个习惯,所以只能道歉认罚。

  相对于少年因为害怕他生气而选择向他隐瞒,降谷零宁可自己多生几次气,至少让他知道少年又玩出了什么花样。

  其实在帕劳知道童锐会玩滑翔翼的时候,降谷零就隐隐约约感知到了什么。就算现在因为科技发展,滑翔翼要比几十年前安全许多,但那也正儿八经的极限运动。

  童锐胆子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他为什么会玩滑翔翼?因为兴趣吗?降谷零认为不见得。

  仔细看少年的某些行为,还有他的那些商业布局就能发现,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肆意妄为了。

  就像即便知道波本是黑衣组织的人,知道黑衣组织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依旧选择把波本往家里拐似的,童锐很多时候知道事情背后的危险性,但依旧选择放任自己。

  一个人为什么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去执行?

  为了生存,为了利益,最后,也是最危险的一种,为了乐趣。

  为了生存显然不符合童锐的实际情况。为了利益?也许有这个原因在,但眼童锐得到什么,也不会得到额外的快乐,他更多的是在享受走在危险边缘的过程。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执着于此等乐趣的人最终不是被危险吞噬,就是自己成为危险本身。

  童锐的某些行为,已经有了后者的趋向。当然,如果少年不会在中途死去的话。

  “我知道我管不住你。”

  他本身算是有想法的人了,但那要看和谁比,童锐虽然比他年纪上小了很多,但在心思和想法上,降谷零有些时候也看不懂他。

  少年的心思总是埋得很深,很重,很难改变。

  有些时候降谷零总是好奇少年是怎样培养成的,他很优秀,又没有优秀者的架子,他很娇气,但粗茶淡饭也能吃得很香,他看起来好相处,但实际上却暗藏着危险,这是一个矛盾的混合体。

  这种矛盾感越在降谷零面前展现,他就越担心,担心少年的脚下,担心少年的未来,也担心他们终究有一天会分道扬镳。

  “我听你的话。”

  少年的声音透着一丝慵懒,他的发丝跟着这个声音共振,带起一片温热的痒意。

  “我让你远离黑衣组织,你会听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降谷零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是那句话,童锐的主意很正。

  这不是一个能因别人随便几句话就改变想法的年轻人。他的阅历还有他作为警察的真实身份摆在那里,换做其他18岁的年轻人,他的说教也许管用。

  但在童锐面前,这些都没什么,他的心智成熟,也已经有自己稳定的三观,这是降谷零敢和少年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也是他现在头疼的根本。

  童锐不会因为他而轻易改变自己,他也是如此。所以他只能期望,他们的差距不那么远。

  “师哥,你知道的。”童锐不情愿地说道。

  “我知道你的野心很大,但控制住自己,好吗?”

  “我知道的啦。”童锐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

  “我没开玩笑。”

  “我也没在玩笑嘛,师哥,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的啦,我比谁都爱惜法律的白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