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付黑衣组织也有这个原因在,师哥说我愚弄别人,也许这种总结算不上错,我只是需要刺激。”

  “……”柯南不知该如何评判童锐这种有些疯癫的爱好,如果可以,他想把童锐的这种行为放在危险行为里,他迟疑了一下说道:“你的这种感觉,我能理解一点。”

  “我解谜、做侦探,最开始是基于自己的爱好,一开始我寻找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满足我自己,这让我寻找真相的行为对于一部分受害者来说有些生硬,有时候会不自觉间伤害到谁,而我完全没有顾忌到。”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开始能理解别人的心情了。”

  童锐听完柯南的话,睫毛扇动了几下,“你和师哥一样,都是善良又正义,闪闪发光的好人,但我不是,这是我与你们最大的区别。”

  “我也不可能变得像你们一样,我的生活就是充满了钱臭味,让我选择放弃自己为数不多的爱好,那我就不再是我了。”

  “资本的积累和成功总是会有伤痕累累的失败者,这和利他的侦探不一样,真相总是赤裸,但真相永远有用,但资本就不一样了,它从出生起就带着要人命的东西。”童锐用这句话堵住了柯南的欲言又止。

  他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呼吸间带了麦芽的香气,看着村口的地方道:“我和他的距离实在太远了,但我总不能舍下自我,他也不能。”

  “也许这件事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安室先生不过是短暂生气而已,你哄一哄他就好了。”柯南实在看不得童锐这样的态度,只能牙疼的安慰道。

  “也许,”童锐停顿了一下道:“但你也看到了,我们之间有鸿沟,这就像走在埋着雷的平原上,不知什么时候就砰的一声。”

  “也许是你在心中太过美化安室先生了吧,他确实是个好人,各种方面上的好人,但他绝对没有你想的有那么高的标准,至少,在我看来,你们两个人的距离没你想象的远。”

  “怎么说?”童锐希翼地看过来。

  “至少在我看来,安室先生有时为了胜利,在行为上会有些不择手段,只不过他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为了国家、为了社会。你和他的差别就在于出发点,但我想,你又不是警察,你的行为,咳,有点病但在你的位子绝对算不上失职,甚至看结果算是做了好事,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此呢?”

  “也许安室先生更多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才生气的。”

  “……我只是不放心自己而已。”

第097章 灯光

  降谷零不看好这段感情,童锐也同样如此。

  甚至,作为这段感情的被动方,他在这段感情里比降谷零更缺少安全感。

  与工作上的情况正相反,童锐在处理与自己在意的人的感情时,却是要比常人更加纯粹。

  这是他的家庭环境培养出来的。童锐的父母都是感情生活异常干净简洁的人,在他们的培养下,童锐自然而然的在处理亲密关系时也是如此,甚至因为父母给他倾注了全部的爱,让他对感情生活更天真,也更有浪漫的幻想。

  在感情上,童锐无疑是个干净透明的人,对自己的爱人,他全心全意,甘愿奉献牺牲。

  也正因为这样,他的感情世界要比别人想象得脆弱的多,而他能做的,只是努力地粘合它,让这段感情看起来完整可人,为此,他已经做足了努力。

  有时候,童锐已经感觉自己筋疲力尽了。他不想在感情里耍心眼,也不想去采取旁人说的,那些维持热情的技巧,感情上的纯粹让他能刨出自己的心献给对方。

  但一但把心献出去了,身体就开始变得冰冷,那颗心感知着对方,便不由得怠慢了自己。智慧依旧运转着,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你害怕自己变心?”

  “不。”

  “那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真实的自己不受他喜欢,害怕他接受不了,害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让他厌恶的事,就像此刻当下,为此我已经有一段时间的担忧了。”喝掉易拉罐里最后一点酒,童锐将它捏瘪,发出脆响。

  “你一直在忧虑?”柯南仔细观察过童锐的眉眼,又坐远了一些道:“这可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还会有这种情绪。”

  “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只会害怕和晕倒。”

  “喂!”

  “我是说,”柯南正色道:“你的疑虑不表达出来,别人永远也不可能明白,尤其是你每天都像个正常人似的。”

  “我想,你们两个缺乏交流。”他以确切地口吻说道。

  童锐认同柯南最后的评判,是了,他和降谷零谈过心吗?他们接吻、上|床、约会,但什么时候探讨过对方又或者是自己,他们了解对方的灵魂吗?

  没有,他们都刻意的避免这种事发生,谈话也只停留在肤浅又表面的镜花水月上,似乎这样就可以维持稳定长期的关系。

  深秋入夜的风吹得童锐头脑清醒,回池上警官家的路一直到被窝里,他都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没有注意到障子门后的响动。

  降谷零在独自一人走回到池上警官家房门前就后悔了,或者说,从半路上开始,当他想起童锐怕黑,曾拉着他的手走过这段路的时候,他就想回去了。

  但最终他还是没停下脚步,人有时候就是倔强的,即便已经意识到该如何做才是正确,也依旧不去改变,甚至会越选择越错误,心里沉闷,手下、脚下却自顾自地运行着。

  降谷零就陷入了这样的怪圈,他推开房门进去,又在玄关前停留了很久,想着童锐也会从这里回来,等童锐推开门,他便和童锐说今晚是他太不冷静了。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他的手几次放在门把上,心里悬着什么,像是吞了把剑,身后传来脚步声,原来是起床看煤气阀门的池上老夫人,老夫人穿着拖鞋,脚步比白天慢吞了些,询问关心了他两句,便去了厨房。

  降谷零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有两个选择,去外面寻找童锐,又或者回房间。他想着去外面,脚下却回了房间,一直卧进有些冰冷的床榻里,他的呼吸却像是走在外面似的不安稳。

  他关了灯,回忆刚才月下的每一帧画面,心像是挂在外面的湿衣服,被秋夜的风吹起一阵又一阵,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他紧锁着眼帘,耳朵却在努力地寻觅着外面的声响。

  深秋时分依旧铿锵的蝉鸣;池上老夫人回房间慢腾腾的脚步声;什么电器发出的嗡嗡声……他等啊等,终于听到最外面门推拉的声音,让他意外的,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但他很快地辨认出了两个脚步的主人都是谁,并更仔细地去听那声音更沉重的脚步。

  他不想去确认柯南为什么会和童锐一起回来,今晚的事让柯南知道也无妨,柯南要是一步步推理出面具是童锐邮寄去的,反倒麻烦,他只是想通过那没什么规律变化的脚步声,去确认少年的状态。

  回来后,少年去了一趟洗漱间,十多分钟过去,那脚步声又出现在了走廊里,离这边越来越近,降谷零的心提了起来,黑暗里他睁开眼睛,不知道眼前和室的正门会不会像之前似的,轻轻地推开。

  但脚步声越过了房间,隔壁的障子门发出木门滑动的簌簌两声,只听到开关啪的一声,隔在他们房间中间障子门的缝隙里透过一丝光亮。

  那光亮的最后部分正好照在他的床头,他等着这丝光亮变得满盈,但许久未变,直到他感知到时间的流逝,他意识到少年今天不会来了,隔壁的灯会一直亮着。

  第二天,早餐的餐桌格外丰盛,他早早起来帮池上夫人分担了做早餐的工作,他在隔壁的房门前经过了两次,最终还是在餐桌上看到了少年。

  因为约好时间去学校后山,他们约定的时间很早,从餐厅的窗户往外看,天空还蒙着一层淡紫色,童锐明显有些困倦,平日里打理整齐的黑发也蓬成一圈,少年压下去了一个哈欠,抬手理了理头发,宽松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掉了下去,露出他苍白带着好看线条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