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组密码都要输入吗?”

  “不,每次启动应急机关,只能输入一组密码。”江故说,“第一组密码用于启动标准心脏模式,也就是放在我身体里时的状态;

  “第二组密码用于启动聚能攻击,可以将超乎想象的能量凝聚在实物上,造成非常可怕的攻击效果,但副作用很大,会有伽马射线泄露,一定要慎用;

  “第三组密码用于启动自毁程序,一旦开启,这颗心脏就会自爆,清空方圆百里所有存在,不到需要毁天灭地的时刻,千万不要使用。”

  “你的心……这么彪悍吗?”饶是曹肆诫在兵器一道上见多识广,也无法想象这般强大恐怖的破坏力。

  “嗯,太强了,我也挺犯愁的。”江故实话实说。

  “可不是么,眼下这颗蛋可是在你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徒孙手上啊,鬼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曹肆诫回顾了一下要点,问道,“你说输入密码,在哪里输入?”

  “这里。”江故指着画上蛋形装置的中间,“上方有镌刻了从0到9十个符号的刻度,下方有一个红色的指针,通过旋转,让指针依次对准符号就行。”考虑到漫长的纪年和零部件的适应性,他在设计之初就用机械操作取代了电子面板。

  曹肆诫在脑海中过了几遍流程,确认道:“我全都记清楚了。要是这东西真到了我手上,我会妥善保管的。不过你最好还是尽快把它取走揣自己怀里,万一我哪天心情不好,嫌它太麻烦了,说不定就给它启动自毁程序,来个一了百了。”

  江故:“……”

  ***

  交待完有关心脏的事,江故觉得没什么遗漏的了,便打算回房间收拾一下自己。今天接连对战,身上满是脏污血迹,实在难忍。

  曹肆诫打算晚点睡,再钻研一会儿祝融魂的图纸。

  此时他突然想到,安谷里手里的迫雪箭匣与祝融魂属于同宗同源,应当也有许多相近之处,可以借来一并看看,作为参照和对比。

  于是他叫住正要离去的江故:“对了,安谷里不是把迫雪箭匣留给你了吗?借我瞧瞧,早先在冶炼窑只匆匆瞥到一眼,什么都没看清楚。”

  江故身形微顿,不得不停下脚步,去解自己左臂上的绑带。

  之前他以右手执笔作画,将左侧半身隐在了灯火未曾照全的暗处,宽大袖袍又足以覆盖到手背,一切都模糊得让人不易察觉。

  然而抵不过曹肆诫心急。

  他正巧看到一处不甚理解的构造,江故给他带回来的祝融魂实物又被炸了膛,眼看他背对着自己,在袖口中磨磨蹭蹭地捣鼓,便等不及了,自己上前帮忙。

  “你绑在左臂上用的?我顺便看看绑带是怎么……”曹肆诫截住话头,忽然脸色大变。

  隔着衣袖,他已感觉到触感不对劲。

  他上下摸了摸,猛地掀开江故的袖口,目光定定落在那块熔铸成铁坨子的断面。

  一时间,他嘴唇颤了颤,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小心翼翼地解下迫雪箭匣的绑带,曹肆诫已忘记自己是要查看哪处构造了,只放下了这个精巧的机关,拿过烛台,照着江故失去腕部以下的左臂。

  良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还是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我没发现你受伤了……手没了,好端端的怎么整只手都没了?你刚才只说在冶炼窑摆脱了廖振卡的拦阻,没告诉我你的手……”

  江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才没说,我实在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

  “要不是我当初划了你一刀,根本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曹肆诫无比自责,“聊了这么久,我都没发现你的异常,因为我从未想过你会在他们手底下吃亏……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你的手,我一定想办法赔给你!”

  “没事,你不必内疚,是我自己太脆弱了。”江故艰难地安慰,“说真的,熔铸之后反倒比先前还好些,至少不用担心流血不止了。而且这手也不用你赔,多罗阁自有办法。”

  “都这样了,那个甘棠君来了还能给你治好?”

  “甘棠这次带来的药剂怕是无法复原了,不过回阁里就行。”江故不以为意,“区区一只手罢了,不费什么事。”

  话虽如此,曹肆诫仍旧觉得亏欠他太多。

  这人说自己是他的劫数,看来所言非虚,事已至此,总要为他做点什么吧。

  曹肆诫收敛心神,拿上迫雪箭匣回到案前。

  他承诺:“不用我赔你一只手,那行,我一定让他把你的蛋……心脏还回来!”

  ***

  克林国已是图穷匕见。

  薛仪带了曹肆诫的话回禀,申屠凉不得不承认,掩盖祝融魂存在的计划全面失败。不仅是构造图谱泄露,就连原型的仿制品和他亲自试用的实物都落到了敌方手中。此时再想做到完全保密,几乎是不可能了。

  对于特殊兵器的泄露,他们最担心的并不是被他国仿造或反制,而是自家推行这种武器的目的提前曝光,武力扩张的野心也就藏无可藏,定然会引起他国的警惕与针对。

  稷夏与克林国曾签下和平协议,定有百年不战之约,如今期限未满,看来是要撕毁协议了。

  曹肆诫联络了十寸雨,委托多罗小驿给兵部递消息。

  十寸雨可不愿意白干活,腆着肚子道:“曹少爷,哦不,如今该称呼您一声曹堡主了,咱们多罗小驿的规矩您是知晓的,要办事,银子和因果都不能少。”

  曹肆诫道:“那是自然,我不会赖账。”

  他将拓印好的图谱和炸了膛的祝融魂给他:“这是我们曹家灭门案件的因果,另付五百两银子,请你们将曹家如何获得图谱、克林国如何谋害凛尘堡,还有祝融魂的威力等消息,尽数传递给兵部,想来圣上会有所决断的。”

  按照江故的要求,他隐去了这人在这些事件中的身影。

  十寸雨接下了这单生意,不由叹道:“如此一来,恐怕真的要打仗了。哎,不知阁主何时能出关,想必多罗阁也要忙活起来了。”

  曹肆诫问:“他……多罗阁主还能左右战局吗?”

  十寸雨毫不谦虚:“那是自然,阁主的推算神通岂是儿戏,一旦开战,且不说各方势力都盼着能叩问阁主一次,就连圣上也是极看重阁主意见的。据说当年稷夏与克林国的百年不战之约,亦是由我们阁主促成的。”

  曹肆诫不解:“可若谁都找他问了,人手一份答案,岂不是谁都赢不了?”

  十寸雨回答:“详情我不知晓,只听得阁主指点的人说,阁主给的并不是一个‘答案’,而是各种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的‘可能’,相当于指出几条明路,至于要走哪一条,要怎么走,还是要由他们自己决定。”

  “提了问题,却得不到准确答案,那有什么用?听上去像个骗钱的神棍。”曹肆诫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