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尘堡中的屠杀已接近尾声,惊叫挣扎之声隐没,炙热的火势铺陈开来。

  江故步入门中。

  ***

  大部分杀手已经撤到别处,只留下两个小队进行善后。

  一队人在补刀,以防有漏网之鱼,另一队人大肆翻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江故迎面撞上了那些正在补刀的杀手。

  杀手们大概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短暂愣神之后,迅速围住他发起了攻击。

  唰——

  江故将圆棍甩出一道残影。

  在他看来,这十二个人比外头那四个强点,但仍属于“喽啰”这个级别。

  他的招式简洁而刚猛,所到之处,劲气附着在捶打上,中招者无不筋骨碎裂、脏器受损,一趟起手式还没有使完,对方就纷纷倒地,轻者重伤,重者身亡。

  侥幸没死的杀手目露诧异,眼睁睁看着这个蒙眼的“瞎子”挨个走过他们身边,对着已然丧失战斗能力的同伴,无比精准地手起棍落。有的是敲碎头颅,有的是震碎心脏,杀得漫不经心,又井井有条。

  这种任人宰割的绝望感太强了,强到让他们在恐惧之余心生愤恨:通常擅使棍子的武者不都心怀仁慈吗?这人既已胜了,为何还要如此虐杀他们!

  一名杀手想拖延时间,问道:“你、你是要给曹家寻仇吗?你是曹家什么人!”

  他很确定,他们持有的信报中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可此人一来就对他们大开杀戒,想必与曹家有极深的渊源,是被他们遗漏的曹家亲友?还是承蒙了凛尘堡大恩的外人?

  滴血的圆棍倒拖在身后,江故回答:“我不寻仇,就是跟你们一样……”

  那名杀手不由愣住,跟他们一样是什么意思?

  这人也是杀手?看着不像啊。

  圆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犹在愣神的杀手当场毙命。

  江故说完了下半句:“来都来了,杀都杀了,路过了就补一棍,不留后患。”

  跟他们一样,杀光了心里才踏实。

  此时他面前仅剩下一名活着的杀手了。

  那名杀手刚才被他敲断了肋骨,趁他在杀其他人时踉跄爬起,顾不得胸口的剧痛,竭尽全力逃窜,只想离这个莫名可怕的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当然,这些挣扎都是徒劳的。

  江故几步便追上了他。

  这人急中生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嚎道:“大侠饶命!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你既然插手了,总要留个活口,问出我们背后是谁指使吧?还有这次灭门的前因后果,我可以交代,只要你问,我什么都说!”

  他想着,自己如此有用,至少能多活一会儿吧?

  多活一会儿,撑到其他同伴和那位大人来,就有可能逃出生天!

  江故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是谁指使的,也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你什么都不用交代,安心去吧。”

  杀手:“……”

  唰。

  ***

  杀完了这边,江故接着往前走。

  来到凛尘堡的后院,他从左往右扫视了一番,又听了听四处的声响,而后径直走向东面的围墙角落。

  这里也有杀手在找东西,他顺手干掉了几人。

  绕到柴房侧边,江故捅了捅靠墙的柴堆:“出来吧。”

  柴堆里没有任何动静。

  他加点力气再一捅,那堆柴禾砰地一声四散崩开,树枝木块飞得到处都是,露出了藏在其后的狗洞,还有堵在洞口的半截屁|股。

  圆棍捅了捅那半截屁|股,他又说了一遍:“出来吧。”

  对方仍旧没有放弃,加快了钻洞的速度,眼见着就要把腿缩进洞里。

  江故无奈,将圆棍在墙上敲了一下。喀啦——坚固的石墙顿时出现了裂纹,碎砖顺着开裂的部位簌簌下落,对方吓得顿了顿。

  江故道:“我再敲一下,这墙就会倒,你会被砸死。”

  对方权衡了下,终于接受了被逮住的现实,从狗洞里缓缓退了出来。

  十五六岁的少年尚未束冠,头发在逃亡中变得散乱虬结,脸上泪痕未干,沾了许多泥灰,锦衣的袖口和衣摆被划了几道口子,好在之前被家中护卫尽力保全了,没受太重的伤。他的腿有些脱力发软,此时自知无处可逃,干脆靠坐在墙边,摆出一副任君处置的架势。

  江故走到这个曹家唯一的幸存者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曹肆诫,随我来。”

  少年愣了下,用手背抹了把脸,匆匆掩去狼狈:“你是谁?”

  江故道:“我是江故。”

  细品了下这个名字,曹肆诫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

  “你不杀我?”

  “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