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澜正了正脸色,“回去歇着吧,我明日还要见魏皇,还要参加宛国和亲宴,一时间也走不开。”

  他潇洒的走了,雁景惟却返程去找泠弦子,想要知道真相。

  泠弦子见了他,却只是高深莫测道,“澄其心,而神自清。”

  雁景惟心中默念这句话,不得甚解,“仙师的意思是,他还不够清醒吗?”

  这回泠弦子就没有打哑谜了,“想要颠覆自己的决定是很难的,他做下这个决定废了多少心神?如今要推翻,又要多少毅力?想得通,无论在哪里,都是大道坦途。”

  雁景惟若有所思,泠弦子垂眸颔首,“去吧,万事不可强求。”

  强求么?雁景惟不觉得是强求。是事已至此。

  见过泠弦子后,陆听澜还能沉得住气,他与燕度和魏国皇室的人来往,那些人也都因为燕度的缘故对陆听澜礼遇有加,一时间倒是和谐。

  雁景惟瞧他在俗世里做事张弛有度,做凡人也乐在其中,不由得心中痒痒。

  待到吃过燕度与余真的喜酒,陆听澜收拾队伍打算返程。

  临出城的前一夜,陆听澜将一物交与雁景惟。

  是一个小坛子。

  赵茹的坛子一直放在陆听澜这里,陆听澜先前没有拿出来,便是想着如今。

  陆听澜看着雁景惟,心中却想,可别叫我看错你。

  “这是原先在南庆府救助的那名女鬼,还未曾将其送到北境青霆门,可惜我如今已经入了朝堂,不好再脱离行事,这人,还要托付到你手上。”

  小坛子被陆听澜搁置在桌面上。

  雁景惟一语不发。

  陆听澜想了想,敲了敲坛子的表面,又唤了几声,便见一缕青烟从中袅袅升起,渐渐凝成一个年轻女子的模样。

  许久不见,她的魂魄似乎凝聚了不少,好像还有了点修为。

  赵茹福了福身,向二人行礼。久未出来,她沉浸在修炼中,如今已经摸得着一点修道的边缘,又有雁景惟赠予的法器在一旁为她凝练神魂,如今正常出行是没有问题了。

  陆听澜同他说了自己的安排,赵茹又福身,“多谢二位恩公。”

  雁景惟忽然出声,“既然是谢的二位恩公,少一人,便都不行。”

  陆听澜侧目来看雁景惟,二人双目对视,一时间竟有些无声的硝烟般,让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赵茹左右看了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站不了片刻便觉得如坐针毡,一溜烟又钻进了坛子里。

  “何必如此呢?难道我不想修炼,你还能强逼我不成?”陆听澜深深叹息道。

  雁景惟却道,“你真的不想吗?怪我也好,谢我也罢,我不是为了你,是为我自己。”

  幼年时,两位仙尊说的话一直印在他心上,赢过陆听澜,比肩‘天生剑骨’四个字带来的力量,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

  即便不是陆听澜,他也要这样做的,雁景惟想。

  不过是因为这人是陆听澜,他更不甘了。

  陆听澜还有话要说,只见雁景惟倏地起身,旋即便是后颈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临晕倒前,他心中只闪过四个字。

  手劲真大。

第30章

  陆听澜可以自己跑吗?当然可以。

  但他还要和言居琅再做师兄弟,还要薅言居琅的气运,此时便不适合自己跑了,免得落下个言而无信的名声。

  但若是被人强行掳走,那就不一样了。

  此时又有泠弦子的助力,待他从沧澜洲离开踏入北境,届时灵气充足,不消用什么力气就能筑基,到时候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不过……这一路睡得可真舒服啊。

  陆听澜终于住上雁景惟的豪华小竹屋,洗漱睡觉都方便许多。甚至小屋子里还有聚灵阵,他住在里面时,灵气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令他又舒展不少。

  正是夜里,陆听澜摩挲着竹屋的窗乎把手,心想得想办法搞一个来玩玩。

  但他的动作和沉思在雁景惟眼中,却又换了另一种含义。

  雁景惟不怕他跑了,自升入金丹,二者修为便有如天堑了。

  雁景惟也不拘束他,只是一副死性不改的模样,打定主意不听陆听澜的话返回。白日里赶路,夜里休息的时候,就盯着让他入小竹屋。

  只是担心陆听澜性子倔,到了北境反而适得其反。

  雁景惟又不是强盗,虽说自认此事是对陆听澜也是对自己好,但到底是强人所难,心中总是有愧。

  “我只让你一起去北境,这一路慢行,若等到将赵姑娘送到青霆门,你还不改其志,我便将你送回来……郢国和言道友那边,我去请罪,若他们不容你,我请泠弦子为你在魏国请官。”雁景惟已为陆听澜想好归处,纵使麻烦些,也要走了这一趟再说。

  陆听澜从‘觊觎他物’中回神,待反应过来雁景惟的话,才回答,“你既然已经想好了后果,便不必再同我解释。只是事发突然,使团中人怕是反应不及时,若叫他们就这么回去,只怕会遭些罪。”

  “我已经留信一封,说明原委。”雁景惟回答。

  “倒是妥帖。”陆听澜心道,有雁景惟的身份在前,这些小事,郢国皇室不会介意的。

  原本,他还打算让泠弦子那边派出个弟子,以占卜来公布此结果。现在倒是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