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非零战绩【完结番外】>第102章 :赫鲁斯监狱(十三)

  卢令令给卢小鱼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全都是无人接听。

  他要急疯了,说什么也要去找人。

  几人战斗了一夜,已是精疲力尽,方蕲的伤势尤为严重。

  可他还是匆匆换上了妙手回春,对伤口进行简陋地包扎后,要和卢令令一块出去。

  “我跟他去。”白诗南皱眉,他知道方蕲此时的状态不容乐观,血流太多,脸色太过苍白。

  方蕲拒绝:“没关系,我还撑得住。”

  白诗南严肃地说:“不行,你在这里等消息。”

  “我……”方蕲的话噎在喉咙口,最后妥协,“注意安全,天黑前尽快回来。”

  “好。”

  在确定卢令令和白诗南走远后,方蕲终于还是挨不住内伤,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夙眠七棺,顾延亭。”方蕲后怕地回想着刚才那场战斗,他发白的指尖颤抖得厉害,缓慢地掀开外衣,再一寸一寸撕开浸润着鲜血和烂肉的内衣。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全部褪尽,方蕲疼得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盘根凸显。

  “噗……”又是一大口血水,方蕲撑着墙,慢慢坐下,真的到极限了。

  精神上的绷弛就和弹簧一样,压力越大,反弹的力度越狠。

  那一脚,但凡力道再强一分,他就直接饮恨西北了,何止是肋骨,是腹腔里的内脏都被踹烂了。

  方蕲趁着意识尚存,打了个电话,他很快会进入无意识地自主进食状态,必须得趁着白诗南回来前,让一切恢复如初。

  不然……

  方蕲失笑,眼里的温柔似揉碎的星光,“不然那个笨蛋又要掉小珍珠了。”

  白诗南人前看似骄矜傲慢,目中无人,其实是个怕疼的小哭包,哭起来的时候,金豆子成串成串地掉,鼻头和眼尾还会泛起红晕,楚楚动人,拨人心弦。

  “连想到他,都会心跳加速……真是没救了。”方蕲自我解嘲。

  五年的昏迷,昏迷中的梦境,队友亡灵的陪伴和慰藉,支撑着方蕲醒来。

  五年后的苏醒,白诗南进入他的生活圈,从此成了他的一种救赎,是他告别过去,展望未来的希望,是他的光也是他的糖。

  白诗南同样惦记着方蕲,可他更清楚,尽快找到纪向薄才能让方蕲悬着的心落地。

  “你再给他打电话。”白诗南指示卢令令。

  卢令令面露苦色,“小鱼的手机关机了。”

  白诗南拧眉,他们都快跑遍了半个东京,可无论是逃跑还是躲藏,一个人带着一个昏睡的成年男人,都不可能行动便利。

  但嗅不到……一丝一毫都嗅不到卢小鱼和纪向薄的气息。

  不是人间蒸发,就是他们离开了东京。

  “他们一定是被血族抓走了。”卢令令哭丧着脸。

  白诗南否定,“你应该清楚,B-1097意味着什么,可以实话和你说,279实验所只培育成功过两个百分百人格的实验体,一个是K-1037,一个是B-1097。”

  “1037不就是你?”卢令令苦哈哈地道,“你的意思是,小鱼儿的实力很强?”

  白诗南满脸嫌弃,甚至还想翻白眼,“一人之下的强悍。”

  “一人?之下?”卢令令呆呆地问。

  “你好笨。”白诗南指着自己,“只在我之下,所以就算长谷川和高仓须弥亲自来,都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便宜,更别说他们还要活捉纪向薄。”

  “他们不想要纪老师的命吗?”

  “要杀早就杀掉了,还等着移送去审判庭?”白诗南跟方蕲久了,思考的时候也会习惯托腮,“只是我很奇怪,血族素来自大,为什么会在纪向薄为祸日本这么久,选择移交审判权而不是把人关在自己地盘,让他生不如死?”

  “可能案件事关重大,不是血族能裁断的。”卢令令解释,“血族和人类签署了和平条约,有些事不得不遵循国际制度,赫鲁斯监狱则是审判和监管重刑犯的组织,他们不偏袒任何一方,能够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

  如此倒也能自圆其说。

  但白诗南心中的不安和困惑,始终得不到纾解,如同一枚钩子,一直吊着他的心。

  逻辑上没任何问题,但不排除这是血族欲擒故纵的陷阱。

  可如果是陷阱,在他们劫车救人的时候,就不该没有任何增援。

  除非血族自信到光靠一个顾延亭和贞德七条虫就能搞定两个炼命师和最强战力的实验体。

  完全没有防备和及时的支援。

  难道是被小瞧了?

  白诗南停下了脚步,暗暗不爽了下。

  卢令令催促他走快点,他们之前问的情报贩子,给的答案全是“不知道”,“不清楚”,“趁早死心”此类的话,而接下去的情报点,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否则他们所能做的只剩下等待了。

  情况不能再糟。

  地下酒吧,老板娘是只风情万种的吸血鬼,她自称情人遍布整个东京,各行各业,每个星座和血型。

  老板娘一袭红衣,抽烟的姿势摒去风尘反而显出一股独特的韵味,“皇城那旮旯前段日子还鸡飞狗跳,最近又像得了鸡瘟,一直半死不活的没啥动静。”

  卢令令失落的表情全写在脸上,白诗南一副意料之中的反应。

  孰料老板娘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忍不住问卢令令,“看你失魂落魄的,是小情人跟人跑了?”

  卢令令气恼地转身要走。

  “嘿,你真不经逗。”老板娘赶忙喊住他,“听你们的描述,那个少年长了一对猫耳朵,身边还带着一位成年大叔……”

  卢令令激动地连连点头,“你有线索?”

  老板娘掐灭了烟头,翻出手机里的相册,送到卢令令和白诗南面前,“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和你们诉说的经过相当吻合。”

  白诗南忙问:“照片是哪里来的?谁拍的?”

  “大美人,别急呀,我还有更高清的角度呢。”老板娘收回手机,伸出两根纤纤玉指,坐地起价道:“这是另一个问题,得算另外的价钱。”

  素来爱才如命的卢令令满口答应,“两百万就两百万,你快告诉我。”

  老板娘未曾料到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有点后悔要价低了,但后悔没用,做这行生意的,她懂得见好就收。

  “照片是我家那死鬼拍的,他是个海员,昨晚他的船刚靠岸,泊船时看到一个猫耳朵的俊美少年,背着老大一只木匣子,行色匆匆地坐上走私船离开了东京。”

  说着,她把另一张高清的抓拍照翻给卢令令看。

  照片里的确是卢小鱼,一样的猫耳,一样的体魄样貌,唯一不同的是神态和眼神,没了之前的唯唯诺诺,温柔纯良,转而是一种阴鸷狠戾,生人勿近。

  像只沙漠里的孤狼,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和野性。

  看来是比之前两种结局,更坏的结果。

  太阳落山前,卢令令灰心丧气地回到基地,闷闷不乐地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方蕲和白诗南守在屋外头。

  “要进去安慰他吗?”白诗南问方蕲。

  方蕲的双手撑着窗台,黯然神伤,好似一层薄薄的月光都能将他压垮的脆弱,“他需要自我调节的空间和时间。”

  白诗南的手掌覆盖上方蕲的手背,轻轻碾压,用无声的行动表达安慰。

  “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蛋!去死!垃圾!我恨你!恨死你啦!你被再让我看到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屋内传出声嘶力竭地吼叫,伴随着怒摔东西的声音。

  方蕲紧张万分地破门而入,却见卢令令赤脚坐在砸烂破损的物品间,曲着膝盖,无助地怀抱住自己,将脸埋进臂弯间。

  “令令。”方蕲蹲下,温柔异常,他的一只手按在了卢令令不算宽厚的肩膀上。

  没有恸哭,只有浓烈到化不开的悲伤。

  白诗南抱胸倚靠在门口,看着同样难过的方蕲,心里五味杂陈。

  遭遇亲近之人的背叛,对任何人来说都会崩溃,好比刀子捅进了心窝,不急着一招致命,而是慢慢地钻刺碾磨,非得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才肯善罢甘休。

  久久,卢令令才抬起头,双目布满血丝,空洞,无神,忿懑又哀怨。

  更多的,还是委屈。

  “亏我那么信任他。”卢令令声音沙哑,“除了命,我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他。”

  “令令,实在伤心的话,就哭出来。”方蕲给不了过多的安慰,只是敞开胸怀,“哭完后,就去把失去的夺回来。”

  卢令令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从浅浅一汪到漫溢,止不住地流淌。

  方蕲抱住卢令令,静静地等着卢令令用眼泪发泄情绪,从小声抽泣到嚎啕大哭,再哭到肝肠寸断,凝噎不语,就像暴风雨的前后,雨滴落下,大雨滂沱,到最后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说他把纪向薄带走了,让我们别找他们。”冷静下来的卢令令擦掉眼泪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