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见鬼!”飞机头男生狠狠踹地,“谁说谎啊,站出来。”
“大家,关键时刻要团结。”女学生呼吁。
广播道:“不过没关系,只要大家在两分钟内找出说谎者,我会给大家一个重新答题的机会。”
一对小情侣手牵手,“我们能证明彼此没有说谎。”
飞机头男生此时指着碎发男生说:“是你说喜欢吃香菜饺子的,是吧?”
碎发男生不以为然地说:“香菜很好吃。”
“开什么玩笑,香菜是全天下最难吃的食物。”运动服的男生嗤之以鼻,企图引发共鸣,“我这么说,大家都没意见吧。”
打扮斯文的男生推推眼镜,“没有,我也讨厌香菜。”
碎发男生这才意识到不对劲,颤着嘴唇道:“我……你们不能以己度人,我很喜欢吃香菜,我外婆做的香菜饺子很好吃,你们不信可以跟我回白川乡,我……”
“乡下来的野猴子……哎呦。”飞机头男生吃痛地叫唤了声。
是方蕲扔的石头,他抠了抠耳朵,“吵死了,喜欢吃什么东西,是个人的自由,不认可但请尊重。”
“妈的,你敢砸老子。”飞机头男生冲上去要去揍方蕲,被白诗南危险的眼神斥退,他嘴硬着叫嚣,“算你走运。
“到底谁在说谎。”短发女生快哭了。
大家又开始互相指责,奈何苦于时间紧迫。
“反正我选他。”飞机头赌气地固执己见,“我的每一个细胞都会抗拒香菜这种恐怖的食物。”
“喜欢吃香菜,本身就是一件很变态的事。”情侣中的男生小声地嘟囔。
斯文男生唯恐天下不乱,“选他呗,只有他的嫌疑最大嘛。”
突然,会场一下子漆黑一片,再次恢复光亮时,碎发男生已经倒在血泊里,徒留下飞机头男生满脸的错愕和慌乱。
“这……”飞机头男生吓得面色苍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还会死人的吗?不能怪我,谁叫他撒谎的。”
方蕲的眼神轻飘飘地带过白诗南,神色不明。
广播响起,“下一个问题,诸君讨厌自己吗?”
全员答“不讨厌”。
短暂的停顿后,广播里传来愤怒的声音,“又有人说谎了!我说过,你们要诚实!诚实是人最基本的道德!只有全员诚实地回答问题,才能得到寻到我的线索,从而获得十亿的奖金!”
几人面面相觑,表情有恼火,丧气,无语,成算在心。
“你说谎。”短发女生猛地抓住另一个女生的手腕,将她的袖子拉上去,“你手臂上都是自残的疤痕,你有抑郁症,不止讨厌自己,还讨厌这个世界。”
女生惊慌地推开短发女生,仓促地躲进男友的怀里,没想到男友却退开一步,厌恶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嫌弃她,且和短发女生早有预谋地将她排除在外,而她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为什么?”女生悲愤交加,“你对我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吗?”
斯文男生冷言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美女,回去后可得长点心呢。”
“我希望大家能交出说谎者,否则全员都得死,存档清零,从头开始。”
方蕲想要说些什么,可没来得及开口,其他人一致看向崩溃咆哮的女生,他们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只替罪羊。
黑暗过后,鲜血横流,女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游戏却还在继续。
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方蕲,他捏了捏眉心。
广播:“再次提问,诸君喜欢白诗南同学吗?”
“谁是白诗南?”
方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直白地看向白诗南。
白诗南歪着头指着自己,“我。”
飞机头见色起意,贱兮兮地朝白诗南走近,吹了声口哨调戏,“长得真带劲,喜……噗!”
他被白诗南一巴掌拍飞,在空中旋转了三周才落地。
方蕲捧腹大笑,似是炫耀地道:“他何止带劲,还贼辣。”
“不喜欢。”短发女生。
“都不认识他,干嘛喜欢他。”害死女友的男生。
斯文男道:“我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而他恰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喜欢。”
白诗南的巴掌又准备呼过去,被方蕲拦下,“我不要其他人的喜欢,喜欢多了会廉价,我要唯一的,珍贵的喜欢。”
方蕲笑得合不拢嘴,白诗南的逻辑和在意点总是奇奇怪怪,但怪可爱,“小白,喜欢分很多种,再多的喜欢都不会变得廉价。”
“那方蕲喜欢我吗?”白诗南直勾勾地盯着方蕲,眼神撩而不自知。
方蕲干咳两声,温柔地笑道:“我当然喜欢小白。”
说不清是哪种喜欢,总之很喜欢,喜欢到恨不得把人安在自家户口上,养他一辈子。
毕竟谁不喜欢美强惨这类限定款呢。
“那你呢?”方蕲款款的笑意绽放,“你喜欢白诗南吗?”
白诗南一顿,神情闪过一霎的拘束,道:“喜欢,喜欢啊。”
“不可原谅,实在不可原谅。”广播的声音带着怒火,“又说谎了,是谁在说谎!”
“操,有完没完了!”
“到底是谁啊,真够完蛋的。”
新一轮猜疑和指责开始,最后斯文男生遥指方蕲,“是你,你看他的眼神里根本没有爱。”
方蕲一哂,“你真会说笑。”
短发女生有理有据地指出:“女生的直觉很准确,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你看他却像在看另一个人,冷淡,陌生,推敲,还带点……敌意。”
“哇唔。”方蕲鼓掌。
众人深吸一口气,等待着神秘力量对少年的惩罚。
“所以,你们的话都说完了吗?”方蕲完全没有死到临头的紧迫感,“轮到我说两句?”
他们不作答。
方蕲踱到白诗南身边,亲昵地勾住对方脖子,单指挑起他的下巴,邪魅一笑:“好孩子不能说谎哦。
白诗南脸色惊变,骤然抬手却被方蕲反手扣住手腕抵在其背后,疼得他龇牙咧嘴。
方蕲加重了力道,冷冷道:“别反抗,再动我可不保证这条胳膊的完整性。”
白诗南的眼眶湿红一片,可方蕲半点不心软。
“什么情况?”众人不解。
方蕲单手桎梏住白诗南,膝盖顶在白诗南的腰窝处,不让他有脱身的机会。
“整局游戏,自始自终撒谎的人,只有你,因为你就是那个幕后操纵者。”方蕲提了下手劲,“你伪装得不错,差点被你骗了。
“嘿……”白诗南一改楚楚可怜的模样,磨了磨牙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方蕲竖起两根手指,“一加一等于几?
“二?”厄命幻化成的白诗南疑惑,“一加一不等于二吗?”
“傻瓜。”方蕲笑得没心没肺,“等于三。”
“啊?”冒牌货懵然,遂即场内的灯光出现高频闪动,两秒钟后,会场沉于黑暗,无光无影,无声无息,剥夺了人全部的感知。
等方蕲再次睁眼,他已经身处一段时光走廊,半空中虚浮着许多记忆碎片,走马灯地循环播放。
“是小白。”方蕲看到一个浮空画面里,穿着无菌服的白诗南坐在病床边,脊椎后面延伸出几条插管,颜色奇异的液体源源不断地输送进他的体内,他垂着眼眸,有着无力的苍白感。
“库洛洛医生,感觉如何?”走进来一个研究人员,拿着数据记录本,“能适应新身体吗?”
“还行。”他的音色比白诗南更加低沉平缓,包括说话的方式,冷淡得像杯白开水,“命格透析的分析数据出来了吗?”
研究人员回答:“多亏您的建议,我们加入了炼命师的血液,控制住了躁动不安的命格,目前来说,实验还算顺利,关于命格的微波能量数据很快就能出来。”
“嗯。”库洛洛赤脚落地,那对脚踝纤细洁白,不盈一握,他来到窗边,任风亲吻着他的脸。
“您的排异期还没过,期间受凉出现感染就麻烦了。”研究人员好心提醒。
库洛洛仿若未闻,良久后才自说自话道:“一个时代的新生,必然伴随着上个时代的陨落,人类将不再诞生星辰的时代到来了。”
画面就此中断,又从白色的病房开始回放。
方蕲看向第二段故事。
实验室的手术台上,五个研究人员全力压制住一个正在暴走的男人。
男人的双目拉满血丝,全身没有一块好皮肉,血泪淌满了一脸,口水如同野兽一般从闭不拢的嘴角流下,像块破烂的抹布。
“快!镇定剂!”
“混蛋,他要失控了!他力气好大!我控制不住了。”
“血清呢?炼命师的血清不奏效吗?”
“再给我1.5毫升的吸血鬼牙管毒素,快点!”
整个画面都在剧烈晃动,摇摆,画面里充满了男人痛苦的哀嚎,绝望的惨叫。
直到男人被绑在手术台上,方蕲才看清楚他的脸。
是白诗南的脸,他叫库洛洛。
男人凄美而狼狈,精致的,破碎的,凌乱的。
一行泪滑落方蕲的脸颊,方蕲的眼眶湿润了。
第三段画面,是实验室后山的废墟坑,形同乱葬岗,里面堆满了实验耗材和报废的实验体。
方蕲定睛一看,一个深坑里,全是白诗南的尸体,污浊不堪,杂乱无序,有些甚至还有呼吸,但他们没有自主意识,只是合成失败的实验体。
接着一个少年出现,跌跌撞撞地跳进坑内,少年的一双杏眼里,蓄满了泪。
他跪在尸坑里,失魂落魄地摸索着,寻找着,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被丢弃实验体身上的污泥和血液,最后无能为力地大哭。
故事还在继续,进展到下一阶段,美国休斯敦的某个小镇,一座十六英尺高的库洛洛铜像巍峨地矗立,人们奉他为新时代的造物主,为他立像是为了传颂他的丰功伟绩,人类基因改造成功,预示着人类能够战胜病魔和死亡,甚至比肩神明。
画面一转,实验基地爆炸,全部的研究人员丧生火海,大火烧到清晨才灭,一夕之间,人们好像被清洗了关于库洛洛医生的一切记忆,如同那夜的火,烧尽了所有。
“我的宿主,是亚特兰蒂斯最强大的炼命师,他叫阿特安斯.库洛洛。”厄命的声音在方蕲的耳边响起,“那场事故,是我联合了血族的一个不修边幅的疯子,一块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