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墙壁,涂满了焦黑,糜烂的肉末堆砌在地上,光头那颗凹凸不平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白诗南的脚下,咕噜咕噜原地打转。
杰曼森捂着胸口,疾喘着怒视方蕲,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二打一,要不要脸?”
是的,光头在还没开始前,就被白诗南的手刀凌厉地带过,表情来不及变化,已定格成了一颗死人头。
杰曼森一个人对抗方蕲和白诗南的夹击,方蕲在前,白诗南在后,冲出!绝不脱离带水的连击,快速绝伦的分镜,方蕲的火拳抡足了气势给杰曼森一个下勾拳,杰曼森敏锐地侧头避开,却被白诗南抓住空隙,不留余力地往其心窝轰去。
一声奇怪的闷响,杰曼森的胸骨并未凹陷,反而白诗南的手骨发生了断裂。
“很硬。”白诗南舒展五指,变形的手掌恢复如初。
方蕲抓住白诗南的肩膀,带着他猛然向后撤退,同一时刻,一条硕大的火龙从方蕲的手掌喷出,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杰曼森。
冲天的火光熄灭,无烟,只有灼热炙烤的痛感。
时间点回到此刻,杰曼森上半身的衣服都被大火烧得碳化,轻轻一捻就成灰渣。
“妈的,有本事一对一。”杰曼森卑鄙的,甚至天真的想逐一解决,哪怕解决不了,他可以逃跑,好汉不吃眼前亏。
撇开那只实验体不说,炼命师有这么强吗?他过去也遇到过几个,都菜得不行,虽然每个人都臭屁轰轰,但绝对会死得很快,哪怕死得很有骨气,和他们生前傲慢的屌样一样,可结果不会变。
但是……眼前的会玩火的少年不简单,继续缠斗下去,他会死。
方蕲扬了扬眉毛,发现杰曼森的身体大部分都经过了改造,估计是仰仗着吸血鬼特殊的非排异体质,她把骨骼和部分器官置换成了坚不可摧的高密度航天材料,怪不得小白一拳打下去,受伤的反而是小白的手。
“好吧,你选一个对手,免得说我们欺负你。”方蕲吹散拳头上的火焰,如果对方选了小白,正好给小白加训,如果对方选了自己,那就速战速决。
没有一场战斗是无意义的,每一场战斗都是生死悬命的经验积累。
杰曼森阴鸷地斜眼,脑中快速分析着刚才的战局。
炼命师貌似擅长距离攻击,而且招术诡谲多变,会武术,头脑不错。
实验体很强,毕竟是唯一存活下来的K级材料,说起这件事来,当年可是震撼了整个学术界,但诡异的是,一夕之间全部人的记忆都被洗去,关于实验体K-1037的本体是吸血鬼还是炼命师成了未解之谜。
但这些都不重要,杰曼森对K-1037的技能知之甚少,对方的体术只是单纯的暴力输出,杀气也没旁边那小子凛冽,就是那双该死的无锁边的瞳孔,一副目中无人的傲慢姿态,看得人恶心,想彻底摧毁掉。
“你。”杰曼森双眼瞪大,颤栗的手指指着——白诗南。
不不不不!
不是的!
杰曼森眼中的红血丝夸张地纵现,如同野蛮疯长的荆棘,就差戳瞎他的眼睛,他真实要选择的对手不是那只实验体,是炼命师!
可他身体做出的反应却与大脑下的指令背道而驰。
方蕲收敛起狂暴的气息,盘腿坐下。
“任何有智慧的生物都会判断失误,没有人不会犯错。”方蕲自言自语,“不过选小白也不错,至少会死得痛快。”
杰曼森的眼珠子急速轮转,他喉结攒动,嘴唇开阖,身体动弹不得,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提醒自己清醒过来,动起来。
“小白,三分钟解决不掉的话,夜宵扣一袋血包。”方蕲简单地嘱咐。
白诗南笑容灿烂,眼睫稍弯,是勾魂摄魄得迷人。
“动了!”杰曼森的拳缝中弹出四支飞箭,箭上抹了巨毒,“去死去死去死!”
既然别无退路,那就背水一战。
男人陷入疯狂,看似杂乱实则有序地攻击,密密麻麻的拳刺冰雹般狠砸白诗南,速度之快,力道之重,远超世界重量级的拳击手,把白诗南逼到墙角。
白诗南的骨骼不堪重负地发出断裂声,他扭腰飞踢,足踝骨仿佛撞在一块玄铁上,疼得他哆嗦。
眼疾手快的杰曼森抓住白诗南的脚踝,曲膝朝他的小腹猛地膝击,不留一丝余力,连十层厚的钢板都能被击穿的程度。
“噗。”白诗南吐血,惨烈的笑。
“小白,你在干什么?”方蕲愠怒,他明白白诗南的实力远不止如此,难道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在享受速度和力量的激烈碰撞?
白诗南揩掉嘴角的血,向方蕲确定:“不能动用技能,是吗?”
“是。”
以后的对手只会更强,白诗南不能依赖于操控,要是碰到个武术行家,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偏科太严重的话,可是分分钟会死掉的。
白诗南抱拳,恭敬地对杰森曼道:“接下去,我要动真格了。”
“少他妈自以为是。”杰森曼怒叫着,大步冲出!
一个豪迈的头槌,简单霸道,甚至有些可爱。
白诗南吃痛地捂着肿出一个包的额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方蕲,“疼,疼死了。”
方蕲错愕了数秒,回神后快步走向白诗南,胜负只在瞬间,世界上最悲惨的事不是没有结果,而是结果来得太突然太操蛋。
“嘶……”方蕲用脚踢了踢不省人事的杰曼森,“全身都改造了,唯独忘了脑子。”
白色的脑浆从耳廓和鼻间流出,人就算救活,也完全成了白痴。
北美的血手屠夫,令无数猎人闻风丧胆的暴改异徒,就这么报废了。
秘警署悄无声息地潜入,带走了杰曼森,和无辜受难者的尸体,以及铲走了地上几堆肉渣,他们没有为难方蕲和白诗南,所有炼命师都属于特殊能力者,全部的资料都会登记备份在案。
他们装扮成了清洁工和保安,堂而皇之地运送走了包厢内的一切东西,就算有人看见,也只会将那几具尸体错认成喝得烂醉的酒徒。
三辆轮椅,三袋大垃圾,为方蕲的任务画上句号。
“一!”
“二!”
“三!”
性感的兔女郎在台上举起双炮,炮筒内飞出无数扑克牌和纸屑,舞台上幻彩的雾气弥漫到台下,整间酒吧云蒸霞蔚,光影交错。
他们根本不知道走廊尽头的包厢内,发生过什么,他们只在乎,人生得意须尽欢。
方蕲走到外头,打了个结实的喷嚏。
白诗南额头的肿块消下去了不少。
“真够乱来的。”方蕲嘴上埋怨,眼里藏不住的心疼,“回去给你拿热鸡蛋敷。”
白诗南挽住方蕲的手,晃晃荡荡,“约会结束, 我们回家。”
“拜托,这才不是约会。”没有人会把约会地点选在凶案现场吧。
白诗南懵懂地挠头,“那什么是约会?”
方蕲耸肩,“我又没谈过恋爱,我怎么知道。”
“哇,这么说,方蕲还是处男吗?”
“呃!”方蕲差点被左右脚绊倒,毫无气势地瞪白诗南,“没有谈恋爱和不是处男没有直接必然的联系。”
白诗南不懂,他看得可都是纯爱文学。
“书上说,不该一生一世一双人嘛。”
方蕲加快了脚步,张口回应,“那是骗鬼的。”
“骗鬼是不是骗嘴?”白诗南孜孜不倦,“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的天,救命啊。”方蕲小跑起来,他想回家,想躲个清净,“饶了我吧。”
白诗南比方蕲更快,绕到他跟前,正面对着他倒退行走,“很难回答吗?”
“是的。”
“我很好奇……”
“别好奇。”
“我很妒忌……”
“闭嘴。”
白诗南顿了顿,直抒胸臆,“我想和破你处的人决斗,争回你的使用权。”
“……我尼玛……滚。”方蕲抓狂,他不该多嘴的,他活该,白诗南脑回路异于常人,以及干嘛非扯到他是不是处男的问题上。
处男怎么了?他母胎单身,做了二十六年处男怎么了?不承认自己是处男怎么了?
“啪。”白诗南的后背撞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