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书开始在美院任职后,路鸣野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前段时间程玉书也这么忙,可某一天,他发现程玉书嘴里除了他,他妹妹,短道速滑,以及漆器以外,竟然又出现了别人的名字。

  虽说程玉书已经向他解释过很多次,那就是他一普通学生,但路鸣野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有些吃味,毕竟他两每天隔着十二小时时差,说话又隔着屏幕,很多事情堆着堆着,慢慢就出现了问题。

  于是,为了解决这种不必要的误会,程玉书每次都会在他忍耐到极限时提前买机票前去探望他,陪他好好待几天。

  就这样,在程玉书去了第五次后,他两迎来了新年。

  路鸣野的伤势还没完全好,医院不愿意放他离开,而路父路母思儿心切,又恰逢国内大年三十,是一家人团圆的好日子,思来想去之后,他们决定去美国过年。

  当然,他们一并把程玉书和程珈安也给带上了。

  自从程父程母出了意外,程珈安心理出了问题,程玉书就再没过过年。

  如今和路鸣野在一起,带着妹妹去对象家里过年,程玉书的心里那真是即兴奋激动又怀揣着几分惴惴不安的紧张感。

  路鸣野听说他们要去美国陪他过年,提前一星期就开始租房子,买食材,买礼物,瞎忙活。

  大年夜那天,路鸣野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大家子人,肉眼可见的高兴,喜滋滋地扯过旁边的围裙系上,吩咐着程玉书将他采购好的食材拿进厨房,帮他打打下手,准备准备年夜饭。

  路母心疼路鸣野,不想让他太劳累,跟着他两一起走了进去,说着说着,就想赶他两出来,自己做。

  “妈”路鸣野拦住她,“这是玉书第一次上我们家过年,说了要让你们尝尝他的手艺的,你就别跟我们两抢活了。”

  路母伸长脖子瞧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这么多东西,你两能行吗?”

  “你就放心吧,玉书他可会做菜了。”路鸣野轻轻将路母推出厨房,“妈,你今天就等着好好吃吧,啊,而且你要真没事做,你就去客厅陪陪我爸,陪陪珈安。”

  倒是差点忘了客厅还有个不爱说话的程珈安,路母不再争论,转身去了客厅:“那你两有事叫我。”

  路鸣野拉上厨房的门,赖皮赖脸地在程玉书脸上快速亲了一口。

  程玉书捂着脸往后退了一步,睨他一眼,埋怨道:“干什么?你爸妈还在家呢?”

  路鸣野知道他嘴上埋怨,其实心里特高兴,索性扑过去又吻了他一口。

  两人在厨房腻歪半天,程玉书怕再闹下去耽搁时间,赶紧推开他:“你和你妈说我特会做菜?我能做啥菜?”

  路鸣野朝他特嘚瑟地挑了挑眉:“你啥也不用做,好好看着我就行。”

  “那你这不是骗人吗?”

  “也总比大过年的一家五口都进医院强啊。”

  “你就是没那口福。”程玉书笑着倚在水槽旁,静静看着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眼神勾搭着黏糊着,很快路鸣野就弄出了一大桌子菜,摆满了餐桌。

  程玉书看着桌上全是他爱吃的菜,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幸福,伸手不易察觉地勾了勾路鸣野的小拇指。

  “没想到玉书你还有这手艺呢?真不错,真不错”路母刚坐下来就止不住地夸赞程玉书,“比我们家鸣野做饭还厉害,闻闻这味儿,看看这色儿,没救了,怪不得我们家鸣野这么喜欢你,是我,我也得沦陷。”

  程玉书尴尬地咳嗽两声:“阿姨你喜欢就行。”

  “喜欢,喜欢,阿姨当然喜欢”路母夹了块鱼肉放嘴里,细细品尝后又夸:“这鱼,又嫩又香,不错,很不错。”

  程珈安听着她真心实意的夸赞,满脸好奇地看了看程玉书,随后小心翼翼地吃了口菜,发现味道和她以前吃的完全是天差地别后,她不动声色地轻哼一声,摇头勾了勾唇。

  这哪是她哥做饭的水平?一看就知道是路鸣野做的。

  不过也是,要真是她哥今天来准备年夜饭,怕是到了半夜也吃不上几口能吃的饭菜。

  一家人边吃边聊,其乐融融,很快接近尾声。

  路鸣野举起杯子和程玉书碰了碰,问着程珈安:“珈安,等会儿我和你哥要出门去逛逛,你去吗?”

  程珈安抬头看了看他两,微微摆手。

  路鸣野放下杯子,嘴角耸动:“真不去?给你买新年礼物你也不去?”

  程珈安抚摸着手里的猫,依旧晃了晃脑袋,不去。

  得了两道拒绝,路鸣野不好意思再开口,索性不再强求。

  吃完饭,路父路母和程珈安留在家里,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春节联欢晚会转播,路鸣野则拉着程玉书的手有说有笑地出了门。

  二月份的美国东部依然下着雪,下着鹅毛大雪,风一吹,两人不自觉地有些冷,手牵得更紧。

  “去哪?”程玉书拉上帽子,抖落身上的雪花,侧头漫不经心地问。

  路鸣野与他十指相扣放进温暖的兜里,心底洋溢着几分得意,几分幸福,忍不住勾起唇角凑过去和他碰了碰头,乐道:“去买戒指。”

  “买戒指?”程玉书以为他在开玩笑,不以为意,撇嘴故意说道:“不是鸽子蛋那么大的我可不要。”

  路鸣野语气强势地回他:“那可不行,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这辈子就赖上你了,你要得要,不要,也得要。”

  程玉书轻哼一声,“真赖上我了?你这么喜欢我呢,黏人精。”

  路鸣野摩挲着他的手背,配合他:“那可不,就赖上你了。”

  程玉书抬头望了望漫天大雪,松开路鸣野握着的手,一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弯腰捏了一把雪团,而后毫不犹豫地砸向路鸣野。

  “你要是能追上我,我就满足你一个新年愿望。”

  路鸣野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雪球在他胸前炸开。“真的?什么愿望你都能满足吗?”

  “先追上我再说吧。”

  “你欺负我一个伤病员。”

  说着,路鸣野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在雪地里一前一后地追逐着,童心未泯似的,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路鸣野使了小心机,特别明智地站在原地甩了甩腿,说他膝盖疼。

  程玉书一听他这么说,哪里会怀疑他是不是假的,立马一脸担忧地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路鸣野瞧他近了,伸手一把把他抱进怀里,故意使坏把他推倒在雪地里。

  “嘿,我抓到你了。”路鸣野气喘吁吁地抱着他在雪地里打了两个滚。

  “你耍赖!”意识到被耍了,程玉书冷哼一声。

  路鸣野才不管这些,蹭着程玉书脸开始撒娇:“我抓到了,你只说让我抓到,又没说让我怎么抓到。”

  冰冷的雪滑进衣服里,程玉书缩着脖子躲了躲,抬手拍拍路鸣野的肩。

  “你先答应我,我就让你起来。”

  “行行行”躺在地上久了羽绒服都快湿了,程玉书可不想这时候生病感冒,又料想路鸣野不敢提太过分的要求,索性点点头,“我答应你总行了吧?快起来,等会儿该感冒了。”

  路鸣野轻笑一声,觉得不过瘾,凑上去在他唇上又吻了吻。

  程玉书顿了顿,挺无奈地笑了笑,正准备来口说他说话不算数时,路鸣野放开了他,拉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程玉书拍掉残留在衣服上的雪:“说吧,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说着,他带着他在路边随手打了辆车,直奔商场而去。

  当路鸣野牵着他站在一家珠宝专柜店门前时,程玉书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刚才所说的要给他买戒指不是在开玩笑。

  程玉书站在店门前有些犹豫,问他:“你这是打算求婚?”

  路鸣野眼神犀利,一副没有任何问题的样子:“不然呢?你不愿意在身上留下印记,也不愿意刻上我的专属标记,那我就只好给你套个环告诉其他所有觊觎你的人,你程玉书有主了。”

  以为他还惦记吃醋那事呢,程玉书下意识辩驳:“我都说了人家就我一普通学生。”

  “我不管,反正咱两迟早得求婚、订婚、结婚,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区别。”

  “你不觉得这样很草率吗?人家求婚都是……”

  “咱两大男人认识了这么多年,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不差那些虚头巴脑的仪式,只要你愿意你同意,那就行了,再说,你要真喜欢那些惊喜那些隆重的仪式感,等我腿好了,拿了世界冠军,我再一样一样全补给你,行不行?”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我这样做挺草率的,但我就是怕你跑了,所以我得先把你给套牢了,省得别人惦记。”

  程玉书倒是不在意那些东西,只是没想到路鸣野会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场景下决定和他求婚,让他有点始料未及,但同时,又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路鸣野的戒指是提前特别定制好的,虽然没有鸽子蛋那么大,但也别有一番特色,奢华而不失内涵,是程玉书喜欢的风格。

  “你说这算是我娶你,还是你娶我?”程玉书戴上戒指,笑着问他。

  路鸣野握着他的手,低头在银白色的戒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我准备的戒指,我求的婚,那当然是我娶你了。”

  “这可不对,明明是你上赶着要和我结婚,应该是我娶你才对。”

  “我,路鸣野,堂堂世界冠军,是我娶。”

  “那我还漆器传承人呢,没我的视频你比赛都紧张,是我娶。”

  听他这么说,路鸣野换了副口吻:“怎么?你嫁给我很吃亏?很掉价?”

  程玉书才不听他忽悠,轻易掉进圈套,反问他:“那你嫁给我就有失身份咯?”

  争不过,路鸣野只好死撑着耍赖皮:“你刚还说满足我新年愿望呢?”

  程玉书转了转戒指,认真思索了一下,提议:“要不这样吧,我两打个赌,如果你赢了,那我就承认是你娶,如果你输了,那你就得承认是我娶。”

  这样倒是公平,路鸣野眉毛往上一挑,示意他继续说。

  “三年,咱两打赌三年后谁能更先实现梦想,谁就赢,行不行?”

  以免对方临时变卦,路鸣野追问:“具体呢?”

  “如果三年后,你先登上冬奥会重新拿下金牌,夺得冠军,那就是你赢,而如果三年后是我先把中国漆器传扬出去,登上央视,那就是我赢。”

  拿奖牌夺冠军,这对路鸣野来说简直易如反掌,没理由不答应。

  听见他答应,程玉书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轻轻笑了笑。

  他的本意本就是希望他振作起来,努力调养身体,慢慢重回巅峰,只不过现下随意找了个借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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