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宿舍,宁栀先把今天治疗的战士们的医案记录完,斟酌了一下每个人药浴的药材用量,然后就开始例行盘腿打坐。

  来营地之后,因为种种原因,他修炼的时间变得不太稳定。

  之前他的修炼处于瓶颈期,迟迟无法触摸到晋阶的壁垒,强行修炼没有什么大益处,怠慢一点也影响不大。

  但是这几天他发现晋阶的壁垒隐隐有被触动的趋势,宁栀看到了晋阶的希望,自然变得勤奋起来。

  在地球上,筑基就是他目前的修炼小目标,而且极有可能是他这辈子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既然无法结丹,那自然是在他二十多岁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处于最巅峰的时期最好。

  众所周知,虽然结丹之后,人类躯体的老化速度会变得非常缓慢,修真界人的外表会长时间维持在结丹时期的模样。

  其实筑基也可以延缓人体衰老的速度,只不过筑基一共才两百年寿元。

  这点寿元在动辄上千寿元的修真者面前与凡人无异,那点延缓衰老的功能自然就被人忽略了。

  反正最多两百年就要死去的小筑基,延不延缓衰老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这里是人均寿元不过几十年的地球,能比别人多活一百多岁,还衰老得慢,这就很有意义了。

  灵气运行一个周天,宁栀吐纳完毕,睁开眼睛。

  不是错觉,筑基的晋阶壁垒确实有些松动。

  既然能有触动,那就证明只要他能坚持下去,迟早有突破的一天。

  宁栀顿时精神振奋。

  看来这一次他来找杨峥的决定是对的。

  这里条件虽然很艰苦,什么都不方便,每天还要遭受魔音穿耳的荼毒,但只要有助修炼,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宁栀一边想着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工作盘符下的研究文件夹,将白天记录在笔记本上的治疗心得整理完毕后,录入进一个名为普通人气脉运行研究的文件里。

  除了触摸到晋阶的壁垒,他这里的另一个大收获就是收集整理了很多凡人气脉运行的病例。

  若是能研究透彻凡人气脉尤其是气的存在和运行方式,以解部学的方式展现出来,无论是对于他或是国医日后的发展,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可惜要研究气脉运行,就得体内能吸纳进灵气才行。

  地球上的普通人没有灵根,无法吸纳转化灵气,这样的病例实在太罕见了,委实可遇而不可求。

  去年暑假他和杨峥从苍禾原回来之后,杨峥就将苍禾原的事情上报了。

  宁栀猜测他现在的这些病人,可能就是在杨峥上报之后,部队派遣去苍禾原的士兵。

  至于为什么他们中有些人会得了灵气不耐受症,可能是两个空间重合又分离之后,苍禾原附近残存的灵气没有完全散逸,他们喝了掺有灵气的水或者吃了混有灵气的食物之类。

  杨峥让他不要跟任何人提金色平原的事,他也就不提。

  空间重合的异相发生的机率极其罕见,这一次发生之后,也许千年万年之后才会再次发生。

  提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说到这个,宁栀想起他阅读到的文献资料里似乎大部分跟神明有关的内容全都离不开苍禾原这个地方。

  或许数千或是数万年以前,这片古老大地曾经也发生过与修真界空间重合的异相,并且空间重合的时间不短,以至于修真界的不少灵气都散逸到这里。

  附近生活的凡人长年累月经受灵气的洗礼,其中有些开了灵窍,身体能够吸收转化灵气,成为了最早的修真者。

  只不过后来重合的两个空间再次割裂,地球上没有修真界灵气的灌输,灵气渐渐变得稀薄。

  修真者失去修炼的灵气来源,最后纷纷殒落,只留下一些疑是修真文明的零碎传承。

  但这一切都只是宁栀的猜测而已。

  那些修真传承支离破碎,现在已经很难从中推测出事情的真相。

  而曾经在世人眼中被当作神明居所的苍禾原,如今也早已失去神秘的面纱,成为了一块磁场异常活跃经常遭雷劈的危险禁地了。

  宁栀将资料录入完毕,看了下时间。

  这个时候已经快九点半,马上就要熄灯了。

  宁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因为坐太久有些僵硬的脖子和肩膀,拿起毛巾和盆,去外面洗漱。

  洗到一半,洗手间的灯灭了。

  整个营地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路边昏黄的路灯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照亮着这座偏僻又孤独的阵地。

  宁栀摸黑刷完牙洗完脸,收拾完回到宿舍,把脏衣服袜子泡到水盆里,等着杨峥有空时过来给他洗。

  杨峥大约是十点左右过来的,头发上还带着水汽。

  那个时候宁栀已经躺进被窝了,听到敲门声光着脚跑去给杨峥开门,被杨峥一把直接抱回到床上。

  “天冷,别光着脚下地。”杨峥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说,“抱歉,来得有点晚了。”

  宁栀两手抓着被子边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杨峥,高兴的情绪即使杨峥不看他也能感受得到。

  “怎么这么高兴?”杨峥问他。

  明明晚饭的时候还因为自己没有答应他初八休假有点失望的。

  “我今天发现我今天的状态又好了一点,距离解决我失眠的问题又向前进了一步。”宁栀确实高兴。

  就算不晋阶,天天这么耳鸣头痛失眠他也不好受,都要神经衰弱了。

  神经衰弱好歹还能看医生吃点药,他这毛病不晋阶就没法治,只能一直这样自我折磨下去,直到死的那天。

  想想都有点绝望。

  杨峥比他还开心,摸了摸他的头发,发现宁栀没有反对,又摸了摸。

  宁栀的头发又细又软,带着冰凉的触感从指缝滑落时,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挠到人心坎上。

  “要哄你睡觉吗?”杨峥侧身上床,抱着他,低声问。

  宁栀问:“给我唱歌吗?”

  杨峥笑了一下,说:“太晚了,唱歌怕吵到别人。”

  当初安排宿舍的时候,特地给宁栀安排的四楼。

  这一层住的人少,左右两边的宿舍是空的。

  可即使这样,深更半夜唱摇篮曲也容易吵到别人。

  宁栀一听来精神了,趴到他身上,一肘撑起上半身,从上至下俯视着杨峥:“那你要怎么哄我?”

  “栀栀——”杨峥瞬间绷紧了身体,语气有点凶:“下去。”

  宁栀:“……”

  可能是觉得自己语气太凶了,杨峥放软了语调:“栀栀,这个楼板跟墙壁薄得跟纸一样,如果你不想别人听活|春|宫现场,就别挑逗我。”

  宁栀:“……”

  他是想和杨峥做,可没有被人看现场的癖好,用听的也不行。

  杨峥扣着他的腰将他放平到床上,然后翻身覆了上去,低头和他接吻。

  杨峥的唇有点薄,可能是刚从外面回来,亲起来冰冰的。

  宁栀觉得杨峥这个人就像是个极端的矛盾复合体。

  明明外表冷酷得跟冰一样,内心却又如此火热温暖。

  而这个人从头到脚,从冷漠的眼神到柔软的内心全都是属于他的。

  这样想着,心中有点高兴又点烦恼。

  没想到成为了一个凡人,凡人的七情六欲也跟着渐长。

  亲情也就罢了,有生养的牵绊在,避免不了。

  爱情这个东西他以前可是从未曾放在眼里。

  看到那些有道侣的修者为了爱情延误修炼,有些甚至因为道侣的缘故在修真界搅风搅雨,最后身死道消,实在让他无法理解。

  但是现在他似乎可能有一点点理解了。

  杨峥一边吻他,修长渐暖的手摸上他的腰,探进睡衣下摆。

  这个晚上,宁栀如愿地睡了个好觉,连杨峥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等到初八那天,到了去给大领导的老战友治病的时候。

  本来大领导是打算亲自带他过去的,无奈那天大领导临时有事,没办法亲自陪同,只能让人开车送他去。

  大领导把手机还给宁栀,说:“我那个老战友现在大维市,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你只管去就行了。”

  宁栀接过手机,背上包出了大领导的办公室,外面停了一辆普通越野车,挂的也是普通的牌照。

  宁栀推开门,发现驾驶座上坐的居然是杨峥。

  杨峥酷酷地看了宁栀一眼,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车。

  宁栀:“……”

  所以说杨峥说的初八出任务就是给他当司机吗?

  上了车,宁栀刚把围巾耳罩摘下,杨峥倾过身给他系上安全带,说:“走了。”

  出了营地,宁栀拿出手机开始查询大维市卡拉利尔酒店的电话,然后打电话订房间。

  杨峥忍不住道:“栀栀,咱能低调点吗?”

  宁栀说:“我们自己掏钱,住好一点的酒店,能泡澡的那种。”

  杨峥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再说反对的话。

  他打着方向盘,越野车朝着大维市的方向急驰而去。

  这个时节,田野里依然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天空阴沉沉一片。

  “又要下雪了。”宁栀感叹。

  杨峥“嗯”了一声,问他:“你知道这回的病患是谁吗?”

  “你们政工领导的老战友啊。”宁栀说,“估计身份地位挺高的吧。”

  其实他对病人的身份不是很感兴趣,付得起药钱不用让他自掏腰包就行了。

  杨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