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看向望月泽,总觉得望月泽看起来不太对劲。

  他的目光已经不敢和自己对上了,脸也红得不正常。

  降谷零看过去,望月泽下意识就想避开他的眼神,怎么了这是……

  降谷零皱起眉头:“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望月泽不是没有前科,生病了不愿意承认,早就是他的老毛病了。

  见降谷零的手探过来,望月泽下意识就要往回缩:“没有没有,你别瞎说。”

  他的躲闪让降谷零更确信了,降谷零皱着眉头不由分说地将人拉近了,微凉的手指已经覆上了望月泽的额头。

  “真没事啊。”降谷零自言自语。

  望月泽整个人恨不得缩到餐桌那头去,看向降谷零的眼神也相当复杂。

  降谷零感觉他都快成鹌鹑了,到底还是放弃了继续探寻的心思。

  “真没事,”望月泽小声:“你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去。”

  赶人?

  这倒是头一遭,降谷零挑了挑眉:“行。”

  降谷零一出门就给风见裕也发了条消息,他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心说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他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当然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现在推开门回去,或许很快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是很显然,望月泽似乎并不想说。

  降谷零轻叹了口气,将压力直接给到风见。

  ……

  琴酒找到望月泽时,已经是望月泽入职警署的一个月后了。

  这段时间琴酒几乎没怎么和他碰面,有时候望月泽也会有点晃神,就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去卧底过,一直是个警署的小警察,过着与世无争又安安稳稳的日子。

  而这一切在收到琴酒的消息时戛然而止。

  琴酒的消息很简单:“晚上老地方。”

  望月泽轻轻叹了口气,彼端的伊藤诚一立刻看出了端倪,将手里的活放下:“你们那边的人找你麻烦了?”

  “谈不上麻烦,只是见一面。”望月泽面色平静。

  伊藤冷哼一声:“就是你说的那个……”

  话说到一半,望月泽意识到伊藤似乎并不记得琴酒的名字。

  尽管这是他第一个给过去的。

  “琴酒,”望月泽提示道:“他找我,估计是要问我这边的事。”

  “哦行,你去吧。”伊藤诚一看起来对这件事并不是十分在意。

  望月泽多少有点诧异,要知道此前每次提起组织,伊藤的反应都相当大,现在这是怎么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伊藤诚一笑了下:“你也在这边一个月了,我看得出来,不管你嘴上说什么,你心底还是喜欢在这里的日子。这样就简单多了,你终究会回到我这边。”

  伊藤说这句话时逆着光,望月泽眨了眨眼,总觉得伊藤那句“回到我这边”说得相当意味深长。

  “说实话我不记得那么多,希望最后我不会让你失望。”望月泽低声道。

  “怎么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永远都谈不上失望。”伊藤微笑道。

  他的声音堪称温柔,手也不自觉地抬起,似乎是想要触碰一下望月泽的头发,被望月泽不由自主地偏开了。

  望月泽眨了眨眼,看向他的眼神很诧异:“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伊藤自然地收回手来,语气温吞。

  望月泽和琴酒约的依然是那家酒吧。

  不同于此前的热闹光景,这家酒吧而今看起来有点衰败。

  驻唱在台上慢悠悠地唱着歌,台下喝彩的人寥寥无几。

  望月泽到时,琴酒已经在不远处坐着了,他慢悠悠地喝着一杯酒,神色看起来时难得的放松。

  这样子的琴酒很少见,望月泽怔了怔,琴酒的目光已经转了过来。

  望月泽笑了下,大喇喇地走了过去:“好久不见,GIN。”

  琴酒看着望月泽的脸色,轻笑了一声:“看起来你最近过得不错,看来是在警署的日子更适合你。”

  望月泽忍俊不禁,心说那可不是警署,是因为波本养得好。

  望月泽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苦日子了,他现下已经非常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甚至有的时候回到家,家里的灯还亮着。

  他们分明没有同居,生活却已经和同居无二了。

  他的笑容落在琴酒眼里,琴酒的脸色就沉了几分。

  望月泽真的那么喜欢警署?

  “不一样,”望月泽幽幽叹了口气:“警署那边没什么意思。”

  “而且他们总想套我话。”望月泽看向琴酒:“我总觉得他们在暗中调查我们。”

  他这句话说得坦荡,琴酒倒是将心底的异样感压了下去。

  “如果不是为了调查我们,也没必要特地让你过去了。”琴酒嗤笑。

  望月泽垂眸,佯作自责:“不过我确实还没听到什么消息,抱歉。”

  望月泽这样说,琴酒倒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毕竟刚去警署一个月,倘若很快就能接触到核心层,反而不太可能。

  “最近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望月泽问道。

  琴酒沉吟片刻,点了头:“有个人,需要你在警署那边查一下。”

  望月泽立刻点头。

  “一个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我需要你查一查,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琴酒的唇角勾起笑。

  那笑容看起来极冷。

  望月泽沉默片刻,目光在那照片上停顿。

  那是一张报纸,工藤新一笑得很是张扬肆意,显然是又查明了一起案件。

  “高中生侦探?”望月泽面露诧异。

  “只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琴酒嗤笑。

  望月泽也跟着笑,心说你就笑吧,有你哭的时候。

  琴酒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落在望月泽脸上,眉头微微蹙起。

  不知道为什么,隔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似乎听不到望月泽的心声了,从前什么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今骤然隔了一层,竟然也会觉得不适应。

  望月泽将照片推回去:“行,我明天就来查查。照片我就不拿了,太惹眼了。”

  上次那张照片他可是哄了降谷零半天才哄好。

  琴酒没在意,慢吞吞地喝完了杯中的酒,这才看向望月泽:“最近波本还在找你吗?”

  望月泽看向琴酒的眼神相当迷离。

  琴酒这么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一时之间也有点想不通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清楚,蹙眉看过来:“怎么了?欺负你了?”

  “不,那倒是没有,就是……缺少一点更进一步的契机。”望月泽面露苦恼。

  琴酒眉头抽了抽,心说自己真就多余问。

  “没事的,我会调理好情绪,不会影响咱们的事的。”望月泽立刻保证。

  “你和波本的事很影响你的情绪,也会间接影响你的行为。”琴酒皱眉:“所以最好还是能想清楚,要么切割关系,要么就不要太把他放在心上。”

  他很少说这些,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本就不适合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望月泽,他就忽然很想说。

  望月泽痛定思痛认真点头。

  琴酒的神色就缓和了几分:“过去的事情还是没想起来?”

  “没有,”望月泽叹了口气:“抱歉大哥。”

  不知道为什么,琴酒觉得心情好了一些,语气也和缓了几分:“不要紧,也不耽误事。”

  望月泽松了口气。

  望月泽例行汇报了这段时间警署的动向,琴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不知何时已经喝到了第三杯酒。

  “你要来这里的事,有多少人知道?”琴酒忽然问。

  望月泽怔了怔:“没和任何人说过。”

  “是么,那就好……”琴酒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子,脸色却蓦地森寒,他唇角的弧度尚未落下去,径自起了身。

  望月泽下意识想要说什么,但是琴酒的身形犹如鬼魅,不知何时已然消失在视线之外。

  是伊藤。

  望月泽心底笃定。

  刚刚自己要离开时,伊藤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已经让望月泽有些诧异了。

  按理说,从前的伊藤可从来都没有那么痛快过,高低也要说他几句。

  没想到这次这么快放人,竟然还有这一出。

  望月泽循着后门出去,果不其然在暗巷里看到了对峙的两人。

  伊藤诚一看起来有点意外:“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出来,你又不……”

  琴酒显然没什么耐性,他嗤笑一声,手不知何时已经覆上了扳机。

  他看向伊藤诚一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如果我今天死在了这里,就算找不到你身上,明天泽君就会上通缉令。”伊藤诚一褪去了唯唯诺诺的假面,微微扬起下巴看向GIN。

  望月泽:……?

  所以为什么受伤的人是我。

  “你觉得,警署的通缉令那种无关痛痒的玩意,对于我们而言算什么?”琴酒冷笑。

  伊藤诚一还在吊儿郎当地笑:“确实不算什么,但是……你就是琴酒吧,泽君经常提起你,他说你是个好大哥。现在泽君就在这儿,你这样说,不怕寒了他的心吗?”

  望月泽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伊藤属实是口就来,自己绝对没说过琴酒是个好大哥,甚至还第一个把琴酒卖了。

  琴酒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他的目光在望月泽身上顿了顿,看向伊藤的眼神堪称阴鸷:“你看过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