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陆冼洗完澡刚给自己倒了杯水,就被江诏从身后压了过来。对方宽大的手臂搭在他肩上,左手环着他的腰撒娇:“过两天我就要出差了,你不好好犒劳我一顿?”

  陆冼抬手擦擦头发:“吃什么?”

  江诏眯起眼睛盯着他看,浓郁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

  陆冼假装没看见,放下水杯,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阿诏,你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要把所有的生活重心放在我身上,你这样,弄得我挺累的。”

  心累,身更累,再这么陪江诏疯下去,只怕自己要英年早逝了。

  江诏满不在乎地靠在小沙发上,一脸埋怨:“婚礼也没办,蜜月也没度,你一天到晚抱着你那些瓷器鼓捣,都没时间陪我了,现在居然还嫌弃我了。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陆冼悠悠喝口水,手扶在后腰上:“是挺烦的,腰受不了。”

  江诏看一眼他的右手,回道:“下次我轻点。”

  “放屁。”陆教授一向素质良好,但被骗了两个多月,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变得暴躁。

  这臭小子,哪次轻过了?

  陆冼抬头问道:“就走一个星期吗?”

  江诏顿时惊诧:“你还想让我出差多久?”

  陆冼靠在沙发上:“少说也得半个月吧,多请几天假,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反正你是教体育的,众所周知,高中的体育老师经常生病,你就当请病假了。”

  江诏一脸不服地秀出自己的肱二头肌:“我这像生病的样子吗?”

  陆冼没搭理他,拿起手边的报纸,随便看看。

  江诏径直走过来,把他挡在面前的报纸往下压:“我懂,感情嘛,需要维护,以后我注意分寸,不能时时刻刻黏在你身边,不然太甜了,容易腻。”

  “嗡。”

  陆冼的手机响了下。陆冼拿起手机一看,群里的消息炸开了锅。

  “联谊会啊,陆教授,你真不去啊?@陆冼。”

  被艾特的陆教授眯下眼睛,直接把江诏的左手扯了过来。

  “干什么?”江诏原本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被陆冼这么一扯,差点摔到陆冼身上。

  陆冼淡定解释:“联谊会,说白了就是相亲会,院里组织的,说不定以后你们学校也会有。”

  江诏眨眨眼睛:“那你拽我手干什么?”

  陆冼没有回答,左手搭在江诏手上,两人中指上闪着银光的新婚戒指熠熠生辉。

  陆冼拿起手机,给搭在一起的两只手拍了照片,直接发到群里,然后回复:

  [不好意思,我结婚了。老婆人很好,我很喜欢。]

  群里顿时刷起一片恭喜,同时又有眼尖的女同事认出了这劲瘦富有骨感的手指很明显是男人的手指。

  女同事们私底下面面相觑:他们博物院身材高大长得帅待人温和的招牌院花,搞基了?

  哇哦,更刺激了!

  -

  陆冼谈恋爱,不会张扬,但也不会遮掩,很快,他和江诏在一起的事整个博物院都知道了。李宏私底下还当着他的面叹气:“你真不打算办婚礼啊,那你给我家的这礼钱可就收不回去了。”

  陆冼低着头,细心地给破损的瓷器上色,回道:“我不想太张扬,毕竟两个男人在一起,办婚礼的话,那些根本不熟的远房亲戚过来,指不定怎么嚼舌根。我想着,等千帆以后考大学了,再办升学宴。”

  李宏道:“要我说,不熟的亲戚直接断亲好了,只请熟悉的人。还有你这不办婚礼,江诏能愿意?”

  陆冼头也没抬,淡定道:“他听我的。”

  李宏语气悠悠:“他听你的,不代表他心里不会埋怨。以我对那小子的了解,他肯定还是想办个盛大婚礼的,你这么宠他,他为了迁就你不办婚礼,他心里不舒服,你不心疼啊?”

  陆冼拿画笔的手顿了下,若有所思。

  确实,一直以来,江诏好像一直在迁就他,他也该做点事情让江诏高兴一下。

  要不,办个婚礼吧。

  陆冼打定主意,唇角无意识露出一抹微笑。

  -

  “什么?你想让我给你当伴郎?!”

  咖啡厅里,江瑜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

  陆冼搅两下奶泡,一本正经道:“这不是年少时就说好的吗?以后我结婚了,你要给我当伴郎。不过江诏是你亲弟弟,我打算你陪我到台上后,作为亲哥哥,说几句话。”

  江瑜一脸严肃:“什么话?”

  陆冼:“祝福的话,希望我们百年好合什么的。”

  “可算了吧,我才不要上台讲话。”江瑜连连摆手。

  陆冼眼神诚恳:“江瑜,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希望我结婚的时候,能收获你的祝福。我都打算好了,到时候,你给我当伴郎,宋阳光给江诏当伴郎,然后你作为哥哥,再上台说几句话。具体细节,等江诏回来,再好好商量。”

  江瑜气到抱手臂:“我拒绝,我反对!我这当哥哥的都还没结婚呢,他凭什么先结婚?”

  陆冼:“凭我喜欢他,谁让你单身到现在?”

  “……”江瑜狠狠咬了下牙,腾一下站起身,“我现在就出去找对象!”

  “哎,”陆冼赶紧一把拽住他,“现在着什么急,你等我把话说完啊。”

  江瑜傲娇地头一抬:“我才不给你当伴郎。”

  “那算了。”陆冼慢条斯理喝口咖啡,神情淡然,“你不给我当伴郎,一堆人想给我当呢,什么大学同学啊,博物院同事啊,多了去了,你不当就不当吧。”

  “哎哎!”江瑜立刻急了,极其别扭地坐回椅子上,“好好聊嘛,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陆冼唇角勾起一抹笑,等把咖啡喝完,站起身:“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去趟花店。”

  江瑜昂起头:“去花店干什么?”

  陆冼无语地笑了下,眼神宠溺:“当然是买花,难不成去喝茶啊?”

  “我是问你,你买花干什么?谁要过生日吗?”

  陆冼浅笑摇头,神神秘秘。

  江瑜立刻小声嘟囔:“切,肯定又是情侣间的小情趣,不说就不说吧,免得撒我一脸狗粮。”

  陆冼淡笑不语,转身走人。

  江瑜无奈地喝口咖啡,心里莫名涌上来一股孤独感。

  以前他跟陆冼天下第一好,现在看来,他在陆冼心里的地位,只能排老二了。

  江瑜越想越生气,好好的一棵白菜,怎么就让江诏拱了呢?早知道,不把江诏嘱托给陆冼了,后悔啊。

  唉,不过能跟陆冼成为亲人,也不错,以后他们就是实打实的亲戚了,挺好。

  江瑜起身回家,脸上也在不经意间露出笑意。

  -

  几天后。

  “哥,我回来了!”

  江诏出差回来,一推开房门,发现屋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顺手打开屋里灯光开关,屋里却依旧漆黑。

  停电了?

  江诏微微皱下眉,打开手机手电筒,下一秒,屋里突然亮起暖黄色的小彩灯。

  客厅里,沙发上,地板上,楼梯扶手上,铺满了看起来十分幼稚的长绳小彩灯,除此之外,屋里还撒满了粉色玫瑰花瓣,客厅茶几上,则放着几瓶红酒,几块小蛋糕,而陆冼正拿着一根刚点燃的蜡烛,正弯着腰,把茶几上的其余几根蜡烛一根根点燃。

  江诏微怔一下,关紧身后房门:“你这是干什么?”

  “不明显吗?”陆冼点好蜡烛,把手里那根蜡烛放好,转身从沙发上抱起一束扎好的碎冰蓝玫瑰花,站在蜡烛背后,在一片烛光摇曳中,对江诏露出一个虔诚的微笑。

  “阿诏,我在跟你求婚,你愿意跟我携手并进,共度余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