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小县城的时间大概在傍晚五点多。赵牧青跟着简时故来到一所小平房面前, 看着简母打开门锁。

  房子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扑面而来的灰尘惹得赵牧青打了个喷嚏。他原本打算在这边租个小房子,但简时故担心他初来乍到找不到地方落脚, 又还没有固定工作,就让他暂时借住在自己家中。

  赵牧青给简时故付房费,但后者坚持不收,他就在别的方面出力,比如现在帮忙打扫房子。

  屋里灰尘大,简时夏坐着轮椅,停在外面的小花圃附近, 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其他人忙忙碌碌。等赵牧青出来喘口气的时候,简时夏轻笑着打趣他:“我们家的事你还挺上心。”

  “总不好什么都不做吧。”赵牧青也弯了弯嘴角。

  “能叫你牧青吗?”简时夏推动轮椅, 让自己离赵牧青稍微近一点,赵牧青连忙往简时夏的方向多走几步, “听时故说,你是因为惹了事才来这里?”

  “算是吧。”赵牧青不方便仔细说,简时夏也没有太多过问。

  还没等谁抛出新话题,屋外恰好路过一位老奶奶。老人家显然认识简时夏, 见到小姑娘坐在轮椅上, 不由得大吃一惊:“哎呀, 你是小夏啊?自从去城里念高中之后就没见过了, 现在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啦?”

  “生病了, 走不动路了。”简时夏很随意地回答,仿佛这只是一个很稀松平常的毛病。

  “不要紧吧?”老奶奶从围栏外探头进来,“像你这么年轻, 肯定很快就好了。”

  “嗯,肯定的。”简时夏并没有袒露实情, 而是顺着老奶奶的话说下去。老人家冁然一笑,视线蓦然注意到边上的赵牧青:“这是小故啊?怎么长大之后变化这么大呢?”

  赵牧青原本在替简时夏感到惋惜,听到这句立马跳出状态,替自己解释:“不不,我不是。”

  “一位朋友。”简时夏替他解释。老奶奶没忍住笑出声来,她简单诉说起过去简家姐弟在这里生活的过往,说简时夏小时候很懂事,妈妈不在就会帮忙在超市收银,简时故就只会偷吃超市里的糖。

  赵牧青忍俊不禁,老奶奶接着问:“那你们回来了,超市还要不要继续开啦?”

  “应该会,我妈可能要留在这边,到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老主顾。”

  老奶奶连忙表示自己会拖家带口来捧场,还说很多人都没有搬走,县城是个好地方,虽然发展不如大城市,但是安静,消费低,风景好。

  ……

  老人家离开之后,赵牧青推着简时夏进入已经打扫干净的房子。后来听起简家人谈论,赵牧青才意识到,简母确实想要重新把超市开起来。

  简母年纪也大了,更向往这种平淡简单的生活。过去不想面对这里,但现在回来,发现比起那些糟糕的回忆,她更能感受到自己从小生长在这里的情怀。

  这件事筹备起来需要点时间,简时故帮忙盘了一个小店面,最近还准备招聘员工。赵牧青听说这件事,主动询问:“你看我可以吗?”

  “当然啊,”简时故拍了拍赵牧青的肩膀,“巴不得你来,像你这种,往店里一坐,保证一堆大姨大妈来看!”

  赵牧青:“……”把他当噱头了这是。

  但赵牧青的确需要一份工作,他并不挑剔,能养活自己就足够。

  因此赵牧青很快就顺利入职。超市目前的员工不多,加上他也就三人,但超市规模不大,勉强够用。

  赵牧青在超市一般负责收银,偶尔进货多的时候会帮忙理货。他在收银台值班的时候,总有大妈会在门口左看右看,还有女孩子来买东西,会试着向他问联系方式。

  他一般都随口糊弄,有时候干脆就说自己不玩微信。显然是假话,但旁人都听得出拒绝意味,也就不会纠缠。

  久而久之,新鲜感过去了,来打扰赵牧青的人越来越少,现在基本上就是一个简单安静的收银。

  简时故恰好从外面回来,朝坐在收银台前的赵牧青打招呼,简时夏也被他推进店里。赵牧青下意识开口:“时夏姐怎么来这边?”

  “本来我不让,她非要来看看,说家里无聊。”简时故一副拿姐姐没办法的模样,他把轮椅推到收银台后,接着从自己包里掏出来一本杂志,“你看,现在连村里都能买到这玩意了,可不得了啊。”

  《S·Q》最新刊。赵牧青想,是挺不得了的。

  “我能看吗?”赵牧青不由得生出好奇心。

  “当然啊,”简时故将《S·Q》塞到赵牧青手里,“你先看着,我忙去了。”

  赵牧青快速地翻阅一遍。他还记得沈观知在六月刊给他留了版面的事,现在看来已经换人了。

  他合上杂志放在一边。也不知道工作室怎么样了,沈观知相不相信他死了,厉书桥知道他跳海的事会怎么想,还有其他认识的同事们又怎么样了。

  赵牧青没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牧青?”简时夏显然注意到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在想什么?”

  “想我在东沅认识的人,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要回去偷偷看一眼吗?”

  “算了,”赵牧青没来由回忆起沈观知那仿佛要刀了自己的眼神,“万一露出马脚就不好了。”

  “要是什么都做不到,那就不要想好了,他们应该也不会想你担心的,肯定都过得很好。”简时夏安慰他。

  赵牧青点了点头,简时夏比他想象中还要温和一点,尽管刚来的时候与对方接触不多,两个人却能轻而易举地聊在一起。

  “对了,”简时夏神神秘秘地把手伸进自己腿上的包里,“我呢,给你准备了一份开工礼物。”

  “真的?时夏姐你也太好了吧。”赵牧青顿时好奇起来,视线直勾勾落在包的位置,企图看出点什么来。

  简时夏从里面摸出一个绿色的平安符,上面用金色绣线绣了精致的图案。“拿好了。”

  “很好看啊,”赵牧青小心翼翼地把平安符收好,“有了时夏姐的礼物,我肯定顺顺利利。”

  简时夏被他逗笑:“喜欢就好。我跟别的男生接触都是上学时候的事,时故又只喜欢相机,我啊,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年轻男孩子喜欢什么。”

  “别的不知道,反正我喜欢这个,谢了姐。”赵牧青顿时心情不错,没有人不喜欢收到礼物。

  简时夏早上都在陪赵牧青坐在收银台前。女孩子还是与之前在医院一样,总是不自觉地入睡。

  来的客人们见状也很关照,没有大声嚷嚷吵醒简时夏。

  ……

  傍晚的时候,赵牧青与简母交接班,他帮忙推着熟睡的简时夏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动静太大,到庭院里的时候,简时夏睁开眼睛。

  赵牧青连忙道歉,对方显然没放在心上。他正要推简时夏进门,却被对方拒绝:“我在这里吹会风,里面有点闷。”

  闻言,赵牧青担心简时夏着凉,于是连忙进屋找了一条毛毯。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庭院里多了一个摘花的小孩,十分嚣张地在简时夏面前晃来晃去。

  “不能摘。”简时夏皱着眉头教育小孩,“这不是你的东西。”

  “小气鬼!”小孩朝简时夏做了个鬼脸,“我就摘这几朵,你不能走,我跑起来你又追不上我!”

  “我追得上啊,”小孩正要飞奔着逃跑,却被快速迈出几大步的赵牧青一把抓住衣领,“你妈妈有没有教过你,不可以乱翻别人家围墙,还拿别人的东西,你说你礼貌吗?”

  赵牧青一米八的身高对几岁的小孩来说确实很有压迫感,小孩连忙把花塞回赵牧青手里:“我,我不要了。”

  “道歉,快,这你学过吧?”赵牧青让小孩的脸转向简时夏,看着对方认认真真道了歉,才肯放小孩离开。

  “真是多亏你了,”简时夏叹了口气,“小孩子太顽皮了。”

  “他的话你别放心上。”

  “说我追不上他吗?”简时夏轻笑出声,“这没什么,我早就接受了。”

  赵牧青沉默,没有出声。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开了,”简时夏的视线落向远处,“医生说我最多活三年,可我已经熬到第四年了,每活一天对我而言都很珍贵,如果在这些日子里我还一直怨自己,在意别人的看法,会很痛苦的。”

  赵牧青将小孩塞给他的花,轻轻放到简时夏怀里,作为一种无声的安慰。

  “牧青,你也是,不要在意别人,不要讨厌自己,”简时夏将视线落到赵牧青身上,“要爱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想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

  简时夏冁然一笑,手指拨弄着赵牧青放在她裙子上的野花:“答应我,可以吗?”

  赵牧青在简时夏身边蹲下来,对上眼前人的视线,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好,我答应你。”

  ……

  “喂。”

  沈观知正在办公室处理剩下的工作,放在桌面的手机蓦然震动,看清来电显示之后,他立马放下手里的文件,接听:“有线索?”

  “是的,沈先生。”电话那头的下属回答,“您提过的那艘船,当时有目击者,确实有人从海里被拉上来,上了那艘船。”

  沈观知抓着手机的手一紧:“有没有看清相貌?”

  “没有,我问过,对方只看得清是短头发,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情报。”

  “继续找。”沈观知挂断电话,他将最后一份文件审核签署完毕,看了一眼手表之后,推开门离开办公室。

  他订了前往桃屿市的机票,现在出发,如果没有任何延误,他将在晚上八点左右抵达提前预定的酒店。

  一路上沈观知数次确认手表上的时间,最后在酒店房间门前读表,七点五十三分,与他预想的相差不大。

  跟厉森约好的时间在八点三十分,沈观知放下行李之后就直接驱车前往交易市场,进入那条熟悉的巷陌之中,最后比约定时间提前五分钟抵达店内。

  “我就知道你会早来,”厉森放下手里观察宝石的器具,招呼沈观知坐到他的电脑前,“看这个,交易所最近的新增条目。”

  沈观知的注意力放在厉森电脑光标停着的位置。交易所不仅能够寄售物品进行拍卖,还能够发布相关信息收购所需要的物品,不论使用哪一方功能都需要平台审核。

  网站上收购的帖子数不胜数,厉森用收购价格排序,发现前排收购价高的帖子,基本上都关于Dryad。

  “虽然平时也有不少有关Dryad的帖子,但是这也太多了,而且内容也很相似,”厉森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茬,“我看,像是有人故意抬价。”

  “想让物主出手?”

  “说不定是物主自己在抬,等钱用呢。”厉森轻笑两声,“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说明Dryad是真的存在?”

  一直以来没有人亲眼见过Dryad,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沈观知特地找人将周柃在酒店天台的事压了下去,这则有关自己父亲以及Dryad的传言才没有流传出去。

  沈观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能不能查到发帖人?”

  “这我不懂,又不是黑客,想知道的话你雇人查查看?”

  “好。”沈观知看上去似乎认真听取了厉森的建议,厉森吓得腾地一下站起来:“你别乱来啊,盗取公民信息违法的。”

  “你放心,我有我的方法。”沈观知话音落下就起身要走,厉森企图让他看看新到的一批货,人却怎么也叫不回来。

  沈观知离开巷子,他的头疼得厉害,没办法开车,就靠在车座上找了代驾。

  回到酒店已经是九点二十分。他用大拇指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从行李当中翻找出一个药瓶。

  沈观知从药瓶里倒出两粒药,直接放入口中。过了一段时间,头疼终于有所缓解。

  行李箱里的物品被翻得乱七八糟。他从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的是Dryad。

  沈观知说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将这条项链带出来。

  他替自己戴上项链,站在镜子前。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第一个戴上Dryad的人是赵牧青,他透过镜子望着对方。

  沈观知胸口涌上来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掌心不自觉地贴在胸膛,仿佛这样可以制止住躁动。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吃安眠药,他也很清楚安眠药的副作用。

  沈观知将项链从自己脖颈上扯下来,一瞬间仿佛有另一个灵魂闯入他的身体,他不受控制地将Dryad扔向角落。

  啪。宝石应声而碎,裂开的声音在沈观知耳朵里无限放大。

  由于药物副作用,他开始出现情绪失控的症状。沈观知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再次服下两粒药片。

  他将Dryad的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收回到盒子里。

  传闻中无数人企图触碰,被业界觊觎的宝石,就这么轻易地碎了。

  比起宝石,沈观知本人更看重设计,名贵的宝石是因为其意义才显得珍贵。

  Dryad有什么意义?它不能被母亲戴着站上舞台,也没能留下赵牧青。

  沈观知将盒子重新放回行李箱的最深处。

  ……

  时间比赵牧青想象中过得还快,他来到小县城里已经一年有余,新的夏天冒出了它的绿芽。

  赵牧青这段时间攒了点小钱,他打算另外找房子租,结果简时故意见非常大,甚至质问他是嫌房子不够大还是家里人对他不够好。

  “完全没有,你这挺好的。”赵牧青连忙摆手,否认简时故方才讲的一大串。

  “没觉得不好就别走啊,真是,我还以为哪儿出问题了。”除了简时故,就连简母还有简时夏也出来劝说,赵牧青实在没好意思坚持离开。

  同一开始一样,简时故不乐意收他的房租,赵牧青就帮忙料理平常的家务活,炒菜熬汤他都能来这么两下子。

  简时夏的状况比起之前更严重了,她昏睡的时间更多,甚至没有力气自己推动轮椅,辅助仪器要二十四小时开着。

  赵牧青盛了热汤,将食物都装好一份,带到楼上敲响了简时夏房间的门。因为简时夏随时有可能需要人帮助,所以房间门一直虚掩着,但也不会有任何人贸贸然闯进去。

  “我进来了,时夏姐。”赵牧青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简时夏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没有回应他。

  他在边上坐了好一会,好一阵才等到简时夏勉强清醒过来。赵牧青连忙捧起粥碗,一口一口喂到简时夏嘴里。

  简母最近做的都是简时夏最喜欢吃的菜,赵牧青有时候在厨房帮忙,会发现对方在厨房角落偷偷抹泪。

  “谢谢。”简时夏的话音分明没有半点力气,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窗外的一缕风统统吹散。

  “时夏姐觉得累就不说话了,”赵牧青继续给简时夏喂食物,“吃饭吧。”

  简时夏吃得很少,赵牧青下楼的时候捧着还剩一大半的饭菜。简时故早就等在楼下,见到赵牧青连忙凑上前:“她还是吃不下吗?这样下去……”

  后面的字词谁都没说出口。简时故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没什么,是我自己要帮忙照顾时夏姐的。”赵牧青没交租金,自然能出力的地方都多出力,况且他与简时夏相处起来也很轻松。

  这段时间他跟简时故两个人轮流看着简时夏,简母年纪大了,加上要管理超市,简时故就坚持让她休息。

  过了两天再次轮到赵牧青,他像往常一样敲了敲简时夏的房间门,然后直接进入。简时夏难得清醒着,她朝着赵牧青笑了笑,动动手指示意对方凑近。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不是,”简时夏指了指边上维持她生命的仪器,“你有办法把它和我一起带出去吗?”

  “你不能出去的,万一……”

  “牧青,我不想一直在这个小房间里,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简时夏说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顿了顿,“我有一种预感……”

  “时夏姐!”赵牧青连忙打断她,他的声音也像是强行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不要再说了。”

  “时故肯定不会同意的,你就偷偷带我出去一次吧?就这一次。”简时夏面上还是尽力维持着温和的笑容,就像赵牧青第一次在病房里见到她的时候那样。

  赵牧青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好不容易点了一下头。“好。想去哪里?”

  “去山上吧,我想看日落。”

  ……

  山上离屋子不太远,赵牧青特地找了一个包将仪器放在里面,还向邻居老奶奶借来一辆三轮车,他把简时夏、轮椅还有仪器一起放在后面,做好安全措施。

  赵牧青的车开得很慢很慢,到山脚下的时候,夕阳光已经浇灌整个大地。

  他将三轮车停好,背着简时夏一步一步上山。简时夏很轻,病痛早就让她比一年前更加瘦削。

  “这么快就到了,”简时夏被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后背靠着一棵老树树干,她抬起头,看天上橙红色的太阳,“你知道吗,我以前总是来这里,幻想山的另一头是什么,外面的世界究竟和小县城有什么不一样。”

  赵牧青替简时夏盖上毛毯,目光也落在天边的夕阳上。

  “我好不容易才能离开这里,到东沅这样的大城市里生活,可惜我还没好好看它是什么样子,就不得不住进医院里。”

  简时夏苦笑:“因为我考上了东沅市的大学,可是我再也没办法完成学业了。”

  “时夏姐。”赵牧青轻拍了拍简时夏的肩膀,他没办法做什么,只能提供这样微不足道的安慰。

  “我很想回到东沅,很想过原本属于我的生活,”简时夏顿了顿,“牧青,你能不能……告诉时故,让他带我回去。”

  赵牧青听懂简时夏的言外之意,他想说你不会有机会回去,但到这个地步,他们谁都骗不了谁,不过是蹩脚的安慰。“好,我答应你。”

  “你答应我两件事了,记得都要办到啊。”简时夏轻笑出声。

  赵牧青说不出话,他开始沉默地掉眼泪。

  夕阳穿透云层,平等地笼罩每一个人。赵牧青可以看见简时夏整个人都被沐浴在温暖的光里。

  “我很想活下去,但不是像现在这样活着,”简时夏的声音越来越无力,“这段时间还好有时故,有妈妈,还有你。谢谢。”

  赵牧青看着简时夏原本放在腿上的手,蓦然像被抽空力气一般滑落下来。

  他立马冲到简时夏面前,蹲下身不停地呼唤对方的名字,可是她再也没有回答。

  甚至没有动,连眼皮的颤动也没有,唯一在动的只有面上留下的泪珠。

  “时夏姐,”赵牧青顿时泣不成声,“求你了,你醒醒,不要睡……”

  赵牧青轻轻晃动简时夏的身体,对方仍然没有反应,掌心里却忽然掉出了什么。

  赵牧青捡起来,发现是一张前往东沅市的高铁票。

  空白的位置用黑笔写了一行字:

  下次一定可以像鸟一样,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