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说丑!”
“他冒着生命危险传回来的消息居然是这个珠子丑!”宋柏不满道。
赵明川戴着耳麦,幸灾乐祸道:“虽然我通常不质疑你的品味,但这玩意确实报看。”
宋柏重重叹息一声。
赵明川同情道:“别担心兄弟,审美有差异是很正常的,就像我喜欢生化4艾达的黑丝而小祝爱Ashley的青春校园小短裙爱得死去活来一样。” 【注:两位都是生化危机里的角色,艾达是冷艳性感大美女,而Ashley为20岁女大学生,是萝莉型的。】
祝山乾骤然被背刺一刀,在频道里悲痛道:“!!我不是我没有!”
“看来婚戒要他自己挑了。”宋柏喃喃道。
“……”赵明川面无表情地收回安慰的话,“准备行动,接下来谁也不准在通讯频道里聊天和吐槽。”
他们想过很多个方案,甚至联系团队要不要暂时取消演唱会,但是主办方态度非常坚决,有很多粉丝很早就订好了酒店和机票,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危机取消或者延期演唱会,会造成极大的不满,而且,谁又能确定,延期就不会发生意外呢?
船形体育场里。
整个场馆人山人海。
“站住 !”
一个穿着朴素的人逃命似的在光滑的地板上跑,身后跟着数十个个防暴盾警棍制服防弹背心齐全的安保人员,浩浩荡荡引人侧目。
追人的路上,其中一个保安偷偷从制服口袋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咒,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符咒霎时燃成了灰烬。
“啊!”那人惨叫一声,抱着怀里的票,莫名其妙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
五六个防暴叉伸过来把他叉在原地。
“呸!最讨厌你们这些黄牛了!”旁边一个女孩跺脚唾弃道。
“我我我……”地上那人双手抱头,欲哭无泪。
他不就是倒了个票吗,哪一场演唱会还没个黄牛了,他不过是想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过安检,怎么就被二十几个人锲而不舍追了整整半个场馆?!
“兄弟,你倒哪一场票不好啊,非来这。”祝山乾叹了口气,掏出对讲机,“A口警报解除,只是个黄牛。”
他凑过去,对着刚刚那个保安小声说:“——别在这里用符咒啊!被人看到了没法解释的。”
那个保安摸了摸符咒,可惜地收了回去。
“这是什么?”赵明川很快打破了自己定下的规则,震撼道,“我看了官网票价,最远的坐席都要588,座无虚席!根本抢不到!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有钱了吗?”
他的印象还停留在看一场演唱会攒三个月饭钱的时代。
“是啊,托我的福你才能坐到vvvvvvip席,2988一张票,磕头谢恩吧。”宋柏在对面懒洋洋道。
“滚蛋。”赵明川是流动巡查,体会不到vip席的至尊服务,穿梭在人群间,寒冬腊月的天气整个人挤出一身热汗,差点被涌入场激动的粉丝撞飞出去。
“哎,老了老了,嗨不动了。”他感叹道。
赵明川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已经蹦不动迪了,此刻只想缩在值班室的那件军大衣里面喝口茶。
荧光棒四处挥舞,全场的欢呼声排山倒海,极致的混响中他说话都只能靠吼,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少的角落蹲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跟着唱,一起来!”
宋柏站在贵宾席前,粉丝疯狂挥舞着灯牌和应援棒,尖叫声几乎刺破耳膜,激光灯照彻天际,他站在这里可以俯视潮水般起落的荧光棒。
无数安保人员在场内外维持着秩序,夜空中甚至还悬着两架直升机。
他揉了揉额角,心底隐约升起一丝不安来。
这些粉丝和应援团并不知道他们正享受着最高级别的安保措施。
整个体育馆在活动开始之前已经进行了全面的安全排查,偶尔还会有人抱怨今年安检怎么这么严格,理论上来讲没有任何危险能进入这个场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已深,演唱会逐渐进入高潮。
所有人精神都紧绷着。
“最后一首歌,献给你们!”台上的人挥了挥手。
人群中深处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彩色的激光灯照出了空中飞舞的雪片,金色的彩片喷涌而出。
宋柏快步走到室外,深夜里忽然而至的大雪现场的人全都兴奋不已,尖叫声一阵盖过一阵,粉丝激动地伸手去接飘飞的大片雪花。
雪落在宋柏指尖,瞬间消融成水。
“有点不对劲。”宋柏呼出一口白气,对着耳麦道。
“啊?”赵明川正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景发呆,猝然吓了一跳,迅速检视了一番城隍秩序疏导组、急救组、符咒人流疏散组、场外结界安保组的全部消息。
“没报上来任何问题啊,除了一名粉丝过于激动心脏病发送往医院抢救,一名通缉犯由于实名买票被逮捕,还有部分丢手机丢水丢钥匙钱包被黄牛骚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
“就是因为太顺利了。”宋柏皱眉道。
演唱会接近尾声,几乎所有人紧吊在胸口的一口气都在慢慢松下来。
这个级别的安保措施,照理来说是没机会出现任何差错的,而且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太难下手了。
现场仍然风平浪静。
他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开始血祭?
宋柏站在飘扬的大雪里,烦躁逐渐袭上心头。
这场雪下得太过怪异。
崇江一直属于气候相对温暖的海滨城市,冬季均温不会低于零下,几年都不一定能等到一场雪,而算上今晚纷飞的大雪,这个冬天已经迎来了三场雪。
这是相当古怪的气候变化。
“你还记不记得阵法有时候会影响季节和气温。”宋柏站最高的看台上,在黑压压的人群背后,朝冻僵的手指上哈了几口热气,踱来踱去。
“知道啊,”赵明川道,这是他们接触幻阵时学的基础。
阵在某种程度上是空间和时间的短暂改变,在某个特定地点能变换天气甚至扭转四季,范围小的阵法,例如红庄新村,能把晴天变成雨天,大明山这样大型的“骸”则能在幻阵中暂时将时间拉回民国时期甚至千年前。
降低整个崇江的气温,在阵法当中也是属于极其罕见而困难的。
“你是说……”赵明川迟疑道。
“快开阵了。”宋柏声音又低又重。
赵明川瞳微缩。
“那为什么没出任何事?”
血祭的隐患就像定时炸弹,笼罩在崇江上空,却迟迟没有动静。
宋柏闭了闭眼,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弄错了?”
赵明川坐在后台,打着手电翻出地图:“如果八卦星图没有问题,血祭地点应该就在阵中央,唐拾传回来的消息也能印证这一点。”
宋柏眼前浮现出浸在酒液里的那条小船。
时间太紧了,唐拾传不出任何明确的文字信息,也没法安排再跟他见一次面。
他指的真的是这个地方?
宋柏从脑海中缓慢调取出唐拾当时说的话,逐字逐句慢慢剖析。
——我和谢桢紧急整合了当时的线索,发现他决定在漓阳的一座跨江大桥上动手,踩踏、火灾、爆炸,任何形式的‘献祭’都有可能。
漓阳鬼门关闭后,阵法都毁坏殆尽,没法从血祭地点推算出整个阵是怎么覆盖漓阳的。
不过,为什么是桥上呢?
——血祭。我有理由怀疑列车案本该是一场血祭,之所以没成功是因为人不够。
那几节列车里的人数不够,而演唱会的数量又过于庞大。
车,桥……水?
冰冷的空气直灌入肺,耀眼的激光灯下,所有雪花飘落的速度似乎都放慢了,崇江交错纵横的水道出现在眼前。
宋柏猝然止住脚步。
跨江大桥,列车高架,船型体育中心,为什么这些地方都是在水边?
水于五行之中象征寒凉,滋润,闭藏,在邪阵中却象征灾厄。
崇江当年是以水运闻名的,整条江横贯城市,从入海口汇入海洋,尽管这些年铁路发达,水运衰微,但每年还是有不少船只,包括载客的游轮。列车失事的高架桥离这里很近,同样在不远处还有另一个游客港口。
宋柏想到了一个惊悚的可能性。
阵法的献祭大部分是在阵中心,但也有意外,按照八卦图的分布,开休杜景生死惊伤,那个港口的船只就刚好从阵中央出发,朝着死门一路开去!
血祭的地点未必在阵中心,也可能是死门的方向!
他声音都变了调:“帮我看看边上那个游船港口,这几天有没有大型游轮去入海口方向,载客多为年轻人的!”
“你查这个干什么?”赵明川不明所以但依然迅速照做了。
场馆内信号并不好,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冬季旅游淡季,船很少,最近天气也不好,只有几艘,符合条件的……近几天附近几个中小学组织研学旅行,要坐游轮。”
他的声音和演唱会结束礼花声一同炸响在耳畔。
纸巾折成的白船于酒液中缓缓沉没。
唐拾暗示的并不是船形体育中心,而是真的船!
满载着学生的船只会从八卦阵中心驶向死门,实现血祭,成为打开鬼门的钥匙!
场内意犹未尽的欢呼声中,宋柏一时手脚冰冷。
“那船什么时候出发?”他喊道。
“船叫飞星号,明天早晨八点半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