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江倚年还从未真正使出过全力应对任何一场战斗。
原因很简单，他真的很强。
若是把修为比作一杯水，他的那杯水几乎要溢满到流出来，深厚而强劲。
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能够进阶的程度，但却因为没有机缘，所以不想轻易冒险。
然而，站在这座由鬼魂铸成的黑面观音面前的时候，他心中的焦急和怒火几乎无法掩盖。
他真的很想速战速决。
他真想直接上去掐住黑面观音的脖子，问候它全家。
你把我徒弟和他的朋友们弄到哪里去了！？
他越是烦躁，周围的灵力波动就越是强烈，几乎能够撕碎一切。
【检测到宿主灵力浓度飙升，友情提示，请尽量不要一次性释放过于强劲的灵力，以免被天道察觉。】系统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提示，江倚年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原主怜苍仙尊，乃整个世界维持平衡的重要角色，无悲无喜，不应该为单独个体勃然大怒，现在不是需要使用全力战斗的时候。】
“什么？”江倚年第一次听见系统这么说，“什么叫做维持平衡的重要角色？”
还未等系统回答，黑面观音那边就有了动作，它扭动僵硬的身躯，朝着江倚年一掌拍下。
“你到底是在冒充观音还是如来佛？”江倚年被系统这么一搅和，怒气都消了一半，心中又开始吐槽了。
系统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这次提示音来的蹊跷，江倚年还是听从系统的建议收了一些灵力，他一伸出手，轻而易举地一划，就将黑面观音那只手掌整个劈下。
厉鬼们叫嚣着，它们终于获得了自由，被砍下的手掌在触碰地面后灰飞烟灭。
“我还是第一次收鬼呢。”江倚年道，“要我来将你拆成一片一片吗。”
黑面观音的手掌没有复原，此刻仅剩下一枚断肢，显得有些滑稽。
夜色之下，江倚年身后数百枚冰刃凭空出现，这些冰刃又长又薄，晶莹剔透，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它们排列有序，凌厉且充满杀意。
随着江倚年一声低喝，身后的冰刃如同离弦之箭，呼啸着向黑面观音射去。
与此同时，黑面观音不再是盘腿而坐的姿态，它站了起来，江倚年这才看见它下半身的模样，竟然是一条蛇尾。
蛇尾一扫，带着凌厉的劲风，快速接近江倚年所在的位置。然而，当蛇尾即将击中江倚年时，江倚年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紧接着，这个诡异至极的庞然大物，被冰刃分割成一片一片，无数孤魂野鬼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哀嚎声后，消失不见。
天空中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头，神情慈悲而端庄。
“你为什么没有战意？”江倚年察觉到了什么。
不论是那一掌，还是方才的蛇尾，都不像是一个合格的敌人应该发起的攻击。
与鬼对话，本就不用期待回答。
就在江倚年举起落明打算给予最后一击时，他清晰看见那个头颅紧闭的眼睛旁，留下一丝清泪。
江倚年愣住了，他的剑犹豫了一瞬。
“怜苍仙尊——！您先别劈它啊！！！”
“仙——尊！我是归鹤啊！！您低头看看我啊！！”
江倚年似乎听见有人在下面大吵大闹。
他一低头，就看见归鹤、楚翎两人正在地面猛烈朝他招手。
归鹤方才醒过来时就急急忙忙赶来这里，又在半路上遇到晕倒的楚翎，于是把人摇醒后一起赶了过来。
就在江倚年和黑面观音对打之时，归鹤已经在楚翎的协助下，他在地面上画好阵法。
所谓的鬼王，就是楚翎的亲哥哥，那个曾经消失不见的“楚翎”。
他原本只是化作游魂无意识地在吉喜镇里游荡，却不知为何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刺激，导致狂化，不断吸收鬼魂，所以才变成了这座诡异的黑面观音。
阵法画好后，归鹤找楚翎借剑，却没料到楚翎挠挠头，说自己不是剑修，可归鹤也不是剑修，这下子尴尬了。
“仙尊！可不可以借我一下您的佩剑！！！”归鹤一边挥手一边大喊。
江倚年直接把落明丢了过去，落明听话地落在归鹤手中。
“多谢！”归鹤口中咬着一张符纸，眼神坚定无比，他双手紧握落明剑，用尽全力将剑尖插入那庞大的法阵阵眼中心。
“破阵！”
随着他一声大喝，只见光芒从阵眼处迸发而出，如同旭日东升，耀眼而炽烈，这光芒迅速蔓延开来，犹如一条金色的巨龙在夜空中翻腾，将周围的黑暗一一驱散。
随着光芒的扩散，整个法阵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承受不住这强大的力量而即将崩溃，周围的空间都仿佛扭曲了，厉鬼们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啸声。
归鹤紧紧握住落明剑，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从剑身传来，几乎要将他的双手震裂，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用力地将剑插入阵眼，不断催动着法阵中的力量。
黑面观音消失不见，四周静悄悄的，一片轻如薄翼的身影从半空中落下，却只有归鹤能看见，归鹤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对着那道身影吸附过去。
“你哥哥的魂魄在这里。”归鹤把那个瓶子递给楚翎。
楚翎颤抖着接过，他的声音都带着哭腔：“谢谢你，谢谢你……”
哪怕只是一缕游魂，在千万般个思念的日夜里，也显得格外珍贵。
传闻双生子，天生就有感应，缺一不可，共享着某种深层的灵魂连接。
他终于感觉到哥哥再次回到了自己身边。
“你先保存好，其他事情之后再说，我会尝试帮你复原你哥哥的。”归鹤的声音就像一道定海神针。
楚翎愣愣地抱着那个白玉瓷瓶，点了点头。
江倚年立刻落地，他捏住楚翎的肩膀，着急问道：“秦乐游呢！？”
楚翎回过神，“怜苍仙尊，您快去找乐游！刚才我们与黑面观音战斗时，我和乐游都被扔出了这附近，但我们两人没被扔在同一个地方，我担心他会遇到危险！”
江倚年松开楚翎，理智逐渐恢复过来，开始感应师徒契。
……
虚灵空间内。
“我们兄弟相隔多年未见，你就用刀指着哥哥？”
秦天翊笑着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秦乐游没有回答，只是将映月提起，目光紧盯着秦天翊。
“我要送你三个礼物。第一个，方才已经送到你面前了，那座黑面观音，你可还喜欢？”秦天翊温和笑着。
他们二人的长相极为相似，气质却完全不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吧？你似乎已经有了心中在乎的人呢，要不要跟哥哥商量一下，我来给你出出主意？”
“住口。”
一时间，刀光闪烁，剑气纵横。
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错闪动，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剑气的碰撞和轰鸣，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
若是平日里的秦乐游，以秦天翊的修为，如今还当不了他的对手，但方才他被黑面观音的攻击穿透而过，此刻已非全盛状态，逐渐力不从心起来。
“你到底还想从我身上拿走什么。”秦乐游紧握着映月长刀，目光锐利如刀，“你已经拿走了我的一切，白狼一脉的继承人只会是你，我身上已经没有值得你关注的东西了吧。”
秦天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他轻轻一挥长剑，挡下了秦乐游的攻击。然后，他缓缓开口：“所有的一切本就属于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继续说道：“你以为你当初是怎么逃离白狼氏族的？若是没有我这个哥哥相助，以你的能力，能够挣脱牢笼吗？”
秦乐游心中一震，他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道：“当初那场大火是你所为！？”他的眼神很悲切，“既然你当初要放我走，那如今又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
秦天翊看上去相当高兴，他神色自若道：“自然是想要……”
话音未落，秦天翊突然起身上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秦乐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他本能地想要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秦天翊的左手如鹰爪般探出，准确地朝秦乐游的右眼袭去。
秦乐游只觉得一股寒意如同冰冷的蛇信子，从他的脊背一路窜上头顶，在那一刹那，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
紧接着，一道冰凉的液体滑落在他脸上，他半跪在地，不敢相信地用手抚摸上自己的右眼，手上是红色的血迹。
失去右眼的那一刻，他的世界也失去了一半的光明。
“这是你欠我的。”秦天翊淡淡地说道。
秦乐游浑身颤抖。
“ 唉，看你这独眼的模样，我还真是怜惜啊，弟弟。”秦天翊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同情，“毕竟你还是我的血亲，这般模样太过难看，作为第二个礼物，我就再额外送你一只眼睛吧，这是哥哥用过的眼睛，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下一秒，秦乐游感到原本失去视觉的右眼突然恢复了感知，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右眼被一种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所占据，那是一种冰冷而刺骨的感受。
“那个女人想必很快就会过来。”
“那么，永别了。告别之前，顺便把最后一个礼物也送给你。”
意识模糊之前，秦乐游看见朝他靠近的秦天翊，和他手中那一团不断燃烧的黑紫色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