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既然情深,何来缘浅?他不允许。

  悲哀世间命运多难只是一瞬间的事,萧寒瑜很快就冷静下来,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念头:缘分的深浅,是由人定。

  是由他自己定。

  萧寒瑜便抬眸,看向还乖乖站在帘外的男人,“进来。”

  刚才他话不过脑,言语激动,甚至夹杂着浓烈的嘲讽之意,让整个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听到他的话,徐闻的确走了过来,但低眉垂首的,没有看床上这边方向一眼,一副乖巧赎罪、任打任骂的认错模样。

  萧寒瑜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刚准备要向对方表明自己其实没有失忆,两人彻底说开,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有这样令人难受的误会了。

  但徐闻却说了一句话,让他暂时打消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殿下,我知你如今对我的感情全无,但恳请殿下,给我一个重新追回你的机会,一个能够陪伴在殿下身边的机会。”

  男人低垂眉眼,面容温柔宁和,声音低沉,蕴含其中的坚定与认真,像一片羽毛轻轻地在他的心上挠。

  追回吗?

  萧寒瑜情不自禁地心动了,黑眸里迅速掠过一丝亮光。

  两人从相识,相离,相爱又到情断,这一过程,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阴差阳错地误会,明明两人才认识近年,便已经像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了般,相处得像老夫老妻,温馨又平和,但激情却少了些。

  听闻世间自由婚配的男子女子,都是有一方追求,另一方给与回应,又在热烈的情愫中克己复礼,哪怕是一个眼神接触,都仿佛要让两人之间的火花滋啦迸裂。

  而且,他喜欢,被哥哥百般珍重、小心呵护的感觉。

  “可以,孤看在你还算有心的份上,允你在孤的身边待着。”萧寒瑜矜傲地点了点头,若是徐闻抬眼看对方的话,就能看到仿佛是一只傲娇又神气的狐狸的化身。

  “谢过殿下。”徐闻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他还以为没了记忆的太子殿下,看他应当是个陌生人才对,居然这么轻易地就允许他留下来了。

  “你别多想。”萧寒瑜似慢条斯理地又补充了一句解释,态度没有说得上冷淡,但也没多温度,“孤不过就是觉得你为萧国避过了朝贡日的祸乱,这才答应你的。”

  “……殿下,我没多想。”徐闻并不承认。

  萧寒瑜心中哼了一声,是啊,没多想,就只是脸上摆了出来罢了。

  他张了张唇,刚想继续问哥哥如何追回他。

  门外却传来一道清亮又字正腔圆的声音,“殿下,药端来了,您该喝药了。”

  萧寒瑜只得压下刚才的心思,嗓音更淡了些,“进来。”

  劲宣听到屋里头殿下颇具冷淡的声音,眸底划过黯然,端着药走了进去。

  他撩开珠帘,刚扬起笑脸,没看到太子,却率先看到了站在太子床边的高大男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这人为何与殿下离得如此之近?

  徐闻此时此刻也在打量着他,又是这个人,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人看起来不太像是个普通的小厮,反倒像是个被娇养长大的小公子。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一个沉静幽邃,一个单纯懵懂。

  “磨蹭什么?”

  萧寒瑜看不到徐闻的表情,但能看到那个端着药的小厮,直愣愣地盯着他家哥哥,仿佛是被迷住了般,这让他非常的不爽,直接出声打断两人的“眉眼官司”。

  “殿下恕罪,我这就来。”劲宣忙收回眼神,端着药刚要上前,却被萧寒瑜制止。

  徐闻眉梢微动,这自称……

  “不必,让他来。”

  劲宣愣住,下意识地抬眼,结果就看到从早到晚一直脸色冰冷的太子殿下,如今却神情轻快,眉眼含笑,苍白的脸上还染了两分血色。

  他顺着目光一看,就看到了,太子殿下,一直注视着的人,是那个站在床边的长相过分突出的男人。

  默默地攥紧了拿着托盘的手,踌躇地道,“太子殿下,这药极其珍稀,若是旁人没有经验,弄洒了,对殿下早日恢复身体,会有影响……要不,还是我、小的来吧?”

  “不用,就要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