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寂静。

  萧寒瑜没有回话。

  徐闻也不气馁,他早就做好了受冷脸的准备,他依旧侧着脸,没有自顾自地闯进去出现在对方的面前,解释道:“殿下,那我就这般说,如何?”

  他停顿片刻,紧接着又道:“既然殿下不回话,那便是答应了。”

  萧寒瑜:“……”

  怎么还能这样?

  被拿捏住的感觉让他的心间透出一股烦躁,毕竟依两人如今对立的身份,他再继续被对方拿捏,那么自己便会一败再败,什么都输掉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徐闻接下来的一番话,明明是平稳又沉静的语调,却如同远方传来的古钟敲声,在他的耳畔重重地敲击下来。

  “殿下,既然你曾询问过厉轻,我与你之间的种种,必定也知道为何我们俩走到如今这般地步,甚至你生病变成如此模样,皆是因为朝贡我反水离萧国一事。

  我知道自己犯下滔天大错,本该是要好好保护你的,却反倒让你受了苦,接下来的话,不是为我的错误辩解与开脱,我只是,想将自己的心,明明白白地剖析出来,给殿下您瞧。”

  徐闻垂下了眸,盯着地面,脑海里一闪而过往日他曾见过萧寒瑜发病的模样,那般的痛苦,那么的煎熬。

  他的呼吸不由得沉了些,才接着继续说,“自始至终,殿下,我都没有想过要叛国,或者说,从没有想要背叛你。

  当初事发突然,我又从赵景培那边得知他们有预谋地要趁机攻入萧国,将你拉下马,我只能……”

  “所以,你是觉得孤,一定会输?”

  嗓音又混沉又含哑色,同时混杂着沉闷的鼻音,仿佛沙砾磨耳,萧寒瑜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忍不住出声打断。

  终于和他说话了……

  徐闻心里微松一口气,但听到萧寒瑜的声音,便能感受到其此时此刻的身体状态定然不好受。

  对于萧寒瑜的问话,徐闻只是摇了摇头,“不,殿下,我不认为你一定会输。”

  男人声音清冷冷如山泉流动,哪怕没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听那认真坚定的语气,就已经能够将一颗被坚冰包裹的心,慢慢地融化。

  “我只是担心,万事有风险,殿下,哪怕只是一丝的可能,如果他们真的借着他们埋下的国师暗棋,让你落了下风。我无法想象你成为禁于幽院的阶下囚,被世人言骂亡国之君,殿下,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你就和赵景培不知做了什么交易,说那些心狠的话,甚至进行所谓的‘割袍断义’,就是为了让孤,能够不被各国铁骑踏破皇宫?”

  萧寒瑜搭在锦被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了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强行冷静下来。

  “是……”

  徐闻也尽数沉浸在如何向萧寒瑜解释自己的举动,没有发现萧寒瑜话里的漏洞,旁人的转述,再加上萧寒瑜如今已经失忆,本该是个局外人的视角,情绪起伏却如此之大,实则有些怪异。

  “孤的江山,若要让你来帮忙才能守住,那孤何必还要做这太子,做这萧国未来的君主!”

  萧寒瑜心神震颤之下,脱口而出。

  脑海里迅速地闪过当初那一句句狠狠刺伤他、仿佛要逼死他的话,以及对方执刃割袖时脸上的冷酷果断,甚至成为了他午夜梦回,最最难以忘记的阴影。

  到头来,徐闻原来是为了他啊。

  明明知道徐闻当初并非是故意要害他,但是伤害已然如同针扎似的在他的心上留下了清晰可辨的痕迹,怎么可能是一句解释就可以消解的呢?

  庆幸徐闻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他一边,心里有他。

  又悲哀,为何他与哥哥,羁绊那么深,却总要遭受重重阻碍,经历些迫不得已的难事,一个解决了又来另一个,那他们算什么呢?

  情深缘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