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流连半晌,霍尘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刚要从这人身上跨下来。

  顾长思屈膝,立刻挡住了他的动作。

  “他叫你什么?”霍尘惊喜地回望过去,却见顾长思眼睛眯了眯,支起胳膊坐了起来,中衣松松垮垮的,不用刻意去瞧就能看见那突兀的锁骨,“长、庭、哥?”

  霍尘抿了抿唇:“嗯,知道我是谁,就按照原来那么叫了。”

  顾长思垂下眼睫,心底划过一丝莫名其妙的不痛快。

  所有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旧时事,那个时候苑长记管霍尘叫长庭哥,那么自己呢?按照霍尘的说法,自己当时与他极其亲密,那是情投意合、两厢情愿,霍尘给自己花名起了一堆都不生气。

  那自己叫他什么?总不可能也是大师兄、长庭哥这种称呼。

  但更亲密的……

  顾长思揪着被褥不说话,心情跌宕起伏被拧成了麻花,蓦地,霍尘朗声冲外面喊了一句:“我们还有些事要讲,你们去吃吧,不必等我们了。”

  话音未落,霍尘二指抬起他的下巴,勾着人看上来:“想什么呢?”

  顾长思拍掉他的手:“放肆。”

  霍尘突然笑了:“真的很久违了,小王爷跟我说放肆,再说一句,给我听听看。”

  这人是不是找揍!?

  顾长思提起一拳就要砸过去,被霍尘一掌包住,使了个巧劲儿压下去,一手勾住了顺势倾过来的顾长思后脑,揽着人就翻了个身。

  上下颠倒,顾长思双腿跪在霍尘身体两侧,惊诧之余还得担心自己会不会压死他。

  “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知道原来你叫我什么?”霍尘勾着人往前送了送,像是逗弄小猫似的挠了挠下巴,“这有什么可吃味的,我跟你讲就是了,等会儿出去再跟师父要一下解药……”

  顾长思眼皮一挑:“什么解药?”

  得。霍尘手指顿了顿。忘了这人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失忆的呢,玄门对外宣称是杀哥舒裘伤势过重,才丢了记忆,那些微弱的时间差异被忽略不计,于是也就顺得通了。

  他不愿这时候还要让顾长思添一层堵,自己都回来了,岳玄林想必已经在准备忘情蛊的解药了,多说无益,徒增伤怀。

  于是他只凝固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然后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笑道:“我说了你原来叫我什么,你真的会听么?又真的会叫回原来的称呼么?”

  顾长思敏锐地觉得这事儿不大对:“……你先说说看?”

  “好说好说。”霍尘在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总是顺着顾长思的,只是那双手却极其不老实,趁着人注意力都在前面,他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挑开被褥,轻描淡写地解着腰带。

  跪趴的姿势的确不容易感受到腰上的动作,等到顾长思反应过来时,长裤已经被松松拨下,霍尘的手掐着他的大腿根,那张唇带着蛊惑人心的声调。

  “你叫我哥哥。”霍尘摸上他腿上的伤痕,“乖,给哥哥看看。”

  “霍尘你——”

  霍尘猛地掀翻了他,好端端一张床,被两个人翻天覆地地折腾两次,弄得像是在上头打了一架,顾长思抬脚欲踹,又被霍尘另一只手拉住脚踝,这样两条腿都被霍尘紧紧抓在手里,动弹不得。

  这可太过分了,顾长思恼羞成怒:“霍尘!你个混账!!!”

  “嘘、嘘——我真的想看看你的伤。”

  霍尘按住他,目光仔仔细细地从他左腿的旧伤处逡巡了一次又一次,哥舒裘太阴毒了,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逃出顾长思和裴敬的包围圈,于是想来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故意说那些话让顾长思气愤难当,血腥味激怒了困顿多时的饿狼,奄奄一息的自己和生命力十足的顾长思相比,自然是那个活蹦乱跳的更有吸引力。

  每每想到那场战争会有多激烈,顾长思面临饿狼缠咬和手刃仇人的抉择时,抱着必死之心也要为霍长庭报仇雪恨的决心有多强烈,霍尘就心疼难当。

  一个连兔子都不敢捕射的小公子,却能够揪着哥舒裘的头,短刀反持,划过他的脖颈,喷了自己半身血。

  霍尘颤抖着俯下.身去,吻了吻他的伤处。

  顾长思本在挣扎的动作忽然就停止了。

  那吻轻飘飘的,还不如方才两个人接吻时来得激烈,可就让他没理由地一抖,从脚底一路酥麻到天灵盖,麻得他顿时手足无措,只能愣愣地看着霍尘。

  霍尘发现对方不挣扎了,才抬头:“怎么……”

  这一眼可了不得。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方才顾长思挣扎得那么激烈了。

  顾长思偏过头:“能松手了吗?”

  霍尘被他这一句险些说得鼻血喷涌。

  魅惑,霍尘第一次在顾长思身上会看到这种气质,他平时待人接物偏冷,因此这种气质令人有些不敢置信,而有趣的是,这不是他刻意捏造的,而是一种无意为之,就显得更加令人兴奋。

  霍尘突然开口:“我饿了。”

  顾长思回过头,寻思着这话题怎么就转到了这里?

  “饿了就别在我身上杵着,下去吃饭,长记不是来叫过。”顾长思斜睨他一眼,“不是你自己不去的?”

  “冤枉啊,我不是看小王爷也不想去才这么说的么。”霍尘压抑着眼底翻滚的欲望,像是看到猎物的野兽,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于是只能将身子压低,换上一副无辜的嘴脸,“小王爷饿么?现在去也不迟,那我们这就去吃饭?”

  “你……!!!”

  这人怎么竟会在这种时候扮无辜装纯洁?!

  顾长思说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霍尘将他的手腕扯到唇边,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着,从指尖到指骨,再到掌心、手背、腕骨,他这种吻法太要命了,顾长思闭了闭眼睛。

  终于当霍尘咬住他的腕骨时,顾长思开了口。

  “做……”

  霍尘叼着他的手腕一顿:“……什么?”

  顾长思心一横:“做你想做的。”

  去一边的礼法仪态。

  他想要,他也知道霍尘蠢蠢欲动,那就要!

  话音未落,他被霍尘一把翻了过去,胸口撞上松软的床褥时还有些懵,还没来得及支起身回头看一眼,霍尘的胸膛和吻就一起落了下来。

  “阿淮、阿淮。”他情动地吻着顾长思耳尖,“交给我,好不好?”

  喘息和低语密密麻麻地连接成片,逐渐在顾长思大脑中搅成了一滩浆糊,仓促中顾长思只来得及叫他一句名字,就觉得下面一凉,两个人彻底坦诚相见。

  霍尘叼着他颈后那块肉不断研磨,磨得顾长思泪水涟涟,像是一团火蹿在体内,到哪里都得不到个出口,寻不到个解脱,只好更加难耐地呼吸,而全然未察觉到那为非作歹的手一路往下、往下、再往下,然后——

  “不……等一下……不对……”

  顾长思蹙起眉,试图往前爬,又被霍尘捞了回来。

  “小王爷莫怕啊……”

  这人真的是……

  这个时候就不要叫什么小王爷,太羞耻了!

  霍尘明显觉得他整个人都敏感了几分,了然地笑了笑,得寸进尺地唤:“小王爷这么敏感吗?那可太——太好了。”

  “唔!”顾长思眼里的雨簌簌掉落,又被霍尘用手掌接住。

  顾长思胡乱地叫他的名字,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霍尘、霍……霍尘。你先等、等等……”

  “多生分呢。”霍尘循循善诱道,“我告诉过你的,你原来叫我什么,叫一声。”

  “你别太过分……”顾长思转头瞪他,眼尾都是一片迷蒙的红色,显得他眼睛愈发漂亮,不是锐利的漂亮,而是像月季花盛放后,那样清冷孤高,后来又被人攀折下来,在指腹中轻拢慢捻抹复挑,将那娇嫩的花瓣碾成一指嫣红色,满手都是艳艳的、成熟的色泽。

  两人从床头折腾到床尾,床边玉檀香燃得兴起,模糊了两道纠缠的影子。

  平日里霍尘对顾长思百依百顺,唯独在这个时候那是铁石心肠,怎么说都不好使,带着他沉沦放纵,肆无忌惮地去欺负人,到最后终于从铮铮铁骨的定北王嘴里撬出了一句“哥哥”,听得霍尘精神抖擞,三魂七魄都要直冲九霄云外。

  末了,顾长思被轻轻地放回被窝里,霍尘贴心地新找了一床被子,刚想给人盖上,又被顾长思挡了挡。

  “先……先洗澡。”他嗓子都哑了,说话时自己都吓了一跳,“……水!”

  把人吃抹干净的霍尘听话极了,立刻端过水来给人奉上。

  “你……你可真是。”顾长思恨恨地指了指霍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以后再……再在这种事上不许叫我小王爷,知不知道?!”

  霍尘不大服气:“我看你不是也挺……”

  一件外袍兜头罩下:“闭嘴!!!”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闭嘴。”霍尘给自己唇前打了个叉,“我去让祈安准备一下?”

  顾长思瘫回床上,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闻言冷笑道:“行,然后你再顺道跑去膳厅,告诉师父他们,说我们为什么不去吃中午饭,不去吃午饭的时候我们都在干什么事儿,说他大徒弟恢复记忆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师弟给要了——谁家大中午打热水洗澡,你是怕苑长记他们不知道?”

  “好好好,小祖宗,都依你,我去打水。”霍尘俯身过去吻了吻他的唇,“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为你害羞了?”

  顾长思一肘敲在他胸口。

  “跟我还羞什么,就咱俩呢,你不跟我说我怎么改进啊?”霍尘大言不惭地低语,“是欺负你欺负得有些过头了,但你说实话,欺负得舒不舒服?嗯?”

  顾长思咬了咬牙,耳尖一点点红了。

  霍尘再接再厉道:“你不说话我当你承认了?那看来我们阿淮喜欢凶一点儿的,明白了,下次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保证让小王爷满意至极……”

  “我求你了,”顾长思一把捂住他的嘴,脸红的几乎都快要滴血,“你别说了,赶紧去烧水,我身上要黏死了。”

  “得令。”霍尘神清气爽地蹦下床,三两步捡好了衣服,出去前将手指在唇上一抹,反手贴在顾长思的唇上,隔空接了个吻,他花孔雀似的摇着尾巴走了。

  德行。顾长思摸了摸左腿上的疤,他记得清楚,方才在最迷离的那一刻,霍尘依旧抚着这里,滚烫的唇贴在疤痕上,贡献了混乱中唯一一丝不带情欲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