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的日子来临，裴知闲早上按时到了考场。
这中间秦风眠一次都没出现，裴知闲在进考场之前还在观望他有没有来。
旁边不停有同学经过，在看见裴知闲的时候，纷纷向他说加油。
裴知闲笑着回应，见时间不早，走进考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因为之前沈念安的事，裴知闲有点心理阴影，仔细检查了一遍桌子，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才安下心。
临到考核开始的时刻，秦风眠才急匆匆地赶来。
裴知闲见到他放下心，顿时又觉得为他操心的自己很蠢，撇撇嘴，不再去看秦风眠，收起心思，集中注意力准备考核。
但他竟然莫名有些紧张，上次那么多人质疑他，他面临跳广场舞的困境，都没有这样。
考完后的第一堂是老赵的课，他进来后先环视一周，最后视线落到裴知闲的身上。
裴知闲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杆，等待他宣布成绩。
老赵先是说了一下班级总体成绩，他们班的平均分这次在年级里排名不错，让老赵很欣慰，表扬了班上所有的学生。
然后他开始说具体的：“我们班这次的第一名。”他顿了顿，看向裴知闲，笑着说道，“依旧是裴知闲同学。”
其他同学开始鼓掌，裴知闲却没有松懈，眼巴巴地望着班主任。
老赵怎么会不懂他的小眼神，清清嗓子，继续说：“裴知闲这次在年级排名第二，是非常不错的成绩，大家祝贺他，并且要向他学习。”
这话一出，班上立刻静了静，同学们齐齐扭头看向裴知闲。
就算平时再淡定，裴知闲这时也有点忍不住了，直接询问老赵：“赵老师，年级第一是谁？”
“是黎阳。”
意料之中的答案。
一直以来的第一都是黎阳，虽然裴知闲早有预感，但说不失落是假的。
他还是太低估黎阳的决心了，默默低下头，不再吭声。
同学们要么看着裴知闲，要么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老赵为了扭转气氛，说道：“裴知闲这次排名全年级第二，已经很优秀了，要知道全年级前三十大部分都是A班的同学。”
话刚出口，老赵就开始后悔，果然底下的学生面面相觑，老师这意思不是他们班拖了裴知闲后腿吗，如果裴知闲去了A班是不是就能拿年级第一了？
接下来老赵连忙打补丁转移话题，宣布班上其他同学的名次。
拿到成绩单以后，裴知闲一直面无表情，老赵见状，下课后把他喊到办公室，宽慰他：“没事的，你板着脸，让别人看了还以为你不及格，结果只是考了个第二嘛。”
老赵不提还好，一提裴知闲就撇嘴，老赵赶紧扯别的：“不要急，知道自己哪里欠缺，下次赶上就好了。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有人比你更努力。学习这件事，你付出多少它就回报你多少，没有任何捷径。”
裴知闲沉默不语。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学期杂事很多。
前段时间他专心搞科研项目，占据了周末的大部分时间，课下也被用来写论文，这个他不后悔，因为是他想做的，但难免分散精力。
然后他又被卷进黎家与秦家的事情之中，后面还主动插手去管秦三炳的事，虽然他只在幕后，同样也耗费不少精力。
怪不得最近黎阳沉寂了，在裴知闲做这些事的同时，他都在默默地学习。
也不怪，自己会落后。
裴知闲深吸一口气，对老赵说：“赵老师我明白了，我以后会付出更加努力。”
“你很有主见，相信你能安排好。比赛的事你也不能松懈，既然已经决定参加，就要坚持到底。”
“放心吧，我知道，我是奔着国奖去的，不会半途而废。”
这句话终于流露出裴知闲特有的自负，老赵松了口气，继续说了几句之后便让他回去了。
裴知闲走出老师办公室，刚到外面的走廊，便迎面碰见了黎阳。
黎阳似乎也要去找老师，迈着步子走过来，和裴知闲撞了个正着。
自从上次裴知闲对黎阳发脾气，两个人没有再单独私下说话。此时，黎阳还是像往常一样，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柔和，看见裴知闲也不惊讶，停下脚步，平静地望着裴知闲。
这是裴知闲无比佩服的，黎阳真的做到了不管什么时候都平静如水，温柔无波。
唯一能让他的表情产生裂痕的，是秦风眠。
裴知闲的心情比想象中要平和，技不如人，是他自己的原因，怨不得别人。
只是他心里揣着另一团火，巴不得快进到下一次期末考核，和黎阳一较高下。
表面上他还是客客气气，主动对黎阳说：“恭喜你考第一。”
黎阳微笑着照单全收，却没有耀武扬威，说着：“我从小到大考过那么多次试，这次期末考核是最紧张的一回。”
他看着裴知闲，露出赞叹的表情：“我连考核的时候都在想，这道题裴知闲会怎么做？”
“那倒也不必。”裴知闲并不会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而去赞美敌人。
“不。”黎阳认真说道，“我们做不了好朋友，但我承认，你是个好对手。”
裴知闲沉默片刻，不情愿地说：“我同意你的说法。”
就像老赵说的，一帆风顺没有敌手未免太过无聊，这次黎阳激起了他的斗志。
黎阳展开笑颜，宛如阳光普照大地：“小闲，你终于肯正视我了。”
这句话在上学期期末考核之后，裴知闲曾经在心里这么想过。
那时候黎阳对他的态度漫不经心，只有在他们并列第一的时候，黎阳才拿正眼瞧他。
如今风水轮流转，裴知闲心情非常复杂。
自从黎阳回到秦家之后，两个人越走越远，之后裴知闲的全部注意力被秦风眠夺走，直到今天，裴知闲才没办法再继续忽视黎阳。
黎公子弯着眼睛，一如既往的干净漂亮：“我希望你的成绩越来越好，这样我才会越来越强。”
一直都是这样，在最温和的面孔之下，黎阳隐藏着最强烈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超越他。
裴知闲撇撇嘴，说道：“那就走着瞧吧。”
黎阳笑笑，越过裴知闲，走向老师的办公室。
裴知闲转过头，望着他的背影，过了好半天才收回目光，慢吞吞地返回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