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闲径直走向吧台,在高脚椅上坐下,笑眯眯对调酒师说:“你好。”

  调酒师一只手托着一瓶酒,另一只手拿着一块抹布,正在耐心细致地擦拭酒瓶,他见到裴知闲,笑着走过来,说:“你好,今天小秦不在哦。”

  “我知道。”裴知闲撑着下巴,微笑,“我故意等他不在的时候才来的。”

  “单独来喝酒么。”调酒师挑起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特别的男孩。

  裴知闲连忙摆手:“不喝了,我酒量太差。”他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说,“我喝这个就行。”

  调酒师噗嗤笑出来,说道:“我们也不接受自带酒水。”

  闻言,裴知闲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下调酒师哈哈大笑起来:“逗你玩呢,来这里又不喝酒又不找小秦,说吧,有什么事?”

  既然都敞开了说,裴知闲也不扭捏:“上次我来这里喝醉了,之后有发生什么难堪的事吗?”

  那天发生的事,调酒师记忆尤深,当即笃定的说:“没有啊,你和小秦靠在角落里说了很久的话,然后你彻底睡过去,小秦就背着你走了。”

  他忍不住多说几句:“话说你的酒量真差啊,没喝过酒的妹子都不会像你那样,我怀疑几滴酒精就可以把你放倒。”

  裴知闲摸摸鼻尖,不好意思地说:“体质问题。”

  如此看来,应该就是他们说话的时候出了岔子,才导致秦风眠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那我们当时说了什么你知道吗?我喝醉了,谈话内容完全记不清。”

  调酒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躲在角落里咬耳朵,亲亲密密的,我怎么好意思偷听。”

  估计找不到答案了,裴知闲也不急着走,今天天气不太好,来酒吧的人不多,调酒师不算忙,裴知闲便继续跟他攀谈。

  “你们看着都挺专业的,一开始为什么会接受一个学生来这里打工。”裴知闲从原书里知道秦风眠认识酒吧的老板,可还是想知晓细节。

  调酒师将手里的酒瓶放下,换了只酒杯擦拭,水晶玻璃杯在暧昧的灯光照耀下,折射着漂亮的光芒。

  他微笑着说:“我们老板捡到小秦的时候,他正在巷子里跟人打架。”

  “你应该知道他以前的家庭背景,反正他身边的人挺乱的,那天他一对多,跟人打得昏天黑地浑身是血。”

  只不过简短的几个字,便描述出当时的情景,以秦风眠的性格,跟人打架,一定不死不休。

  “老板很欣赏小秦打架的风格,便把他带了回来。”

  裴知闲忍不住插嘴:“欣赏那种狂犬风格?”

  “是的,毫无顾忌,连自己的安危都不放在眼里的风格。”听到这个形容,调酒师也忍不住大笑道,“与其说是狗,不如说是狼,老板就看中了小秦这点。小秦也很直白,来了就说他需要钱。所以老板便留他打工,还给他预支了薪水。”

  “你们大佬真是大善人。”

  像是想起了什么,调酒师打了个寒颤,“如果你认识以前的老板,就不会这么说了。”

  裴知闲知道老板之前是混道上的,自然凶狠,不得不说秦风眠确实很对这位大佬的胃口,头狼遇见另一匹独狼,总是忍不住惺惺相惜。

  接着他询问了更多关于秦风眠的事,调酒师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在回黎家之前,秦风眠真的过得很苦,有时候裴知闲忍不住想,如果换成是黎阳,黎公子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秦风眠这个地步。

  初冬寒凉,酒吧里却温暖如春天,裴知闲泡了许久,直到带来的那瓶矿泉水喝完,才对调酒师说:“我今天来的事,不要对小秦说。”

  小情侣的事儿,调酒师心里了然:“放心吧,他现在很少来了,我都碰不到他,听说他的亲生父亲管得比较严。”

  黎衡哪里仅仅是管得严,他一定会要求秦风眠完全按照他的想法来。

  时间差不多了,裴知闲站起身,准备离开:“今天非常感谢你,打扰这么久。”

  “没事,我就喜欢跟你们年轻人聊天,挺有意思。”调酒师冲裴知闲俏皮地眨眨眼,“而且任何关于小秦的事都可以来问我,知无不言。”

  裴知闲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神色有点黯然:“要是他也能知无不言,我何必来这里问别人。”

  调酒师诧异地看着他。

  裴知闲冲调酒师挥手:“拜拜。”便走出酒吧,和司机一起,穿过来时的通道走到外面。

  大晚上的还真有点冷,裴知闲不自觉抖了抖,抬起手搓搓胳臂。

  司机大叔连忙说:“我把车开过来,我们赶紧回去。”

  他们的车停在不远的地方,司机小跑着过去开车,裴知闲站在路边直哆嗦。

  他也没那么冷啦,只是突然从温暖的地方出来,身体受不了这个落差。

  正在他期盼着自家车快点开过来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猛地将他一拽,裴知闲一时不察被拽得踉跄几步。

  一个人握住他的胳臂,把他拉进街背面的黑暗里。

  裴知闲差点喊出来,立刻感觉自己的后背抵住一面墙,那人欺身上来,用身体堵住他的去路,手撑在他的脑袋旁边,低头看着他。

  在夜晚微弱的光里,裴知闲看到那人的脸,闭上嘴。

  因为这里是背街,光线不是很足,那人又逆着光,裴知闲只能看到他的脸部线条,在阴影里精致如雕刻。是秦风眠。

  “你怎么在这里。”秦风眠低声询问,声音很沙哑。

  裴知闲没好气地扭过头,便看到他抵在墙上的手,发现自己被他完全地圈在角落,越发气闷,闲凉地说:“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又不是你家开的。”

  听他这么说,秦风眠将身体压低一些,靠得很近,裴知闲能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逼迫他不得不抬起眼,看着秦风眠。

  距离太近了,近得可以察觉到彼此的呼吸,裴知闲微妙地体会到秦风眠身体的热度,让他不自在。

  这个人怎么回事,之前还那么冷淡,现在又靠得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