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副校长的事还在发酵,上面查出了他更多的问题,连沈念安都被叫到校长办公室问话。

  副会长被当堂叫走,学生们全在议论。

  这件事理所当然地上了学校留言板,有目击人士声称,当时正在上课,班主任突然出现在A班的门口,把沈念安给叫走了。

  “当时副会脸色差得哟,铁青铁青的,超级吓人。”

  “听说副会能进A班和学生会都是副校长弄的,啧啧啧。”

  一时之间,关于沈念安的流言蜚语传得到处都是。

  但大家的想象力还是不够,没能想到沈念安连成绩都是假的。

  再后来,副校长彻底下台,从学校消失了踪影,而沈念安的学生会职务被撤了下来,她在学生中的声望一落千丈,再加上她现在成绩也不行,完全没有立足的资本,在班上抬不起头。

  就这么几天的工夫,学校的局势彻底转变,很少有人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

  而幕后黑手裴知闲同学还在跟他的后桌较劲。

  之前裴知闲想远离秦风眠,是秦风眠一直在他面前晃,现在裴知闲好不容易想通了,秦风眠却冷了下来。

  只有他一个人觉得在酒吧的那天晚上很开心吗,第二天他欢天喜地地跑到学校,想跟秦风眠说说话,结果这个人给他摆冷脸,心凉了半截。

  裴知闲很不高兴,连沈副校长下台都没让他快活几分。

  午休的时候,他恹恹地在学校乱晃,在葡萄架下坐下。

  现在已经到了深秋初冬的时节,葡萄架上的藤蔓全秃了,只留下光秃秃的黄色藤梗子缠绕着石头,依稀有着夏天枝繁叶茂的残影。

  外面风大,学生不会在这里多停留,只有裴知闲坐着吹冷风。

  他坐着坐着,有个人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裴知闲抬头看过去,却不是他期待的那个人。

  黎阳垂着头,注视着裴知闲。

  裴知闲扯扯唇角,说道:“来找我是不是又为了沈念安?”

  这回黎阳没有否认,点点头。

  这并没有让裴知闲觉得奇怪,黎公子是不会放弃沈念安这个棋子的,特别是他现在身边能用的人不多,沈念安好歹是他的一份助力。

  “希望你能放她一马,不要赶尽杀绝。”

  裴知闲嘲讽地笑笑:“不是我赶尽杀绝,她和她的亲戚选择做那些坏事的时候,就等于在自杀。”

  他说着说着摆摆手:“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说过是沈念安一再惹到我,我才开始不耐烦。”他看了看黎阳,“你最好劝她静下心来学习,但凡她把动歪心思的精力分一些到学业上,事情都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算是我最后的忠告吧。”

  黎阳望着裴知闲。

  该说的都说了,裴知道问:“还有什么事吗?”

  黎阳的脸上没有笑容,说:“小闲,你真的变了,变得好陌生。”

  以前的裴知闲虽然会打架,但就像一只忠心耿耿的小狗,只是叫得凶,从不会咬他;现在的裴知闲彬彬有礼,不跟人动手,对付起人来却绝不手软。

  裴知闲很平静,说道:“黎阳,即使我变了,你也从没试着接受过。”

  黎阳无话可说,安静地转身离开。

  大概这次,他们是真的分道扬镳了。

  裴知闲依旧坐在葡萄架下发呆,他没察觉旁边的建筑后面还有一个人,默默地全程围观他和黎阳讲话。

  秦风眠靠在墙边,抱着胳臂,眉头紧锁。

  他盯着裴知闲,无声地问出心中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副校长的事尘埃落定,沈念安似乎真的消停了,没有再出现在裴知闲面前,学校最后决定将裴知闲他们组的科创项目推荐出去,去参加省市的比赛。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除了秦风眠同学。

  裴知闲发现秦风眠从一开始的烦躁有了转变,变得安静下来,时常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的风景,静静地发呆。

  可跟随他目光的方向往外看,结果只能看到树木或者路过的行人,裴知闲也不懂他在看什么。

  或许他什么都没看,只是在想事情。

  秦风眠一旦不发疯,收敛起身上的狂躁,便是一个漂亮的少年。

  他沉静地坐在那里,简直跟生动鲜活的画一样。

  他的粉丝团们这时候蠢蠢欲动,想方设法拍他的照片,私底下互相传阅。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注重别人的隐私,偶尔会有人将秦风眠的照片传到网上,比如各大论坛的水区经常能看到“秀出你见过的美少年”或者“你们学校有帅哥吗”之类的帖子,这时候底下的回复里总有秦风眠的照片出现。

  裴知闲本来以为秦风眠会对这种行为很反感,谁知道他根本不在意,有时候偷拍他的手机都快戳到他脸上来了,他也装作没看见。

  秦风眠不是一个宽容的人,这种纵容让裴知闲很奇怪。

  不过更奇怪的还是秦风眠的发呆。

  只要有空就看到他在那里呆坐着,甚至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他都会放空自己,一个人独自在一旁充当雕像。

  连林嘉言都看出了秦风眠的不对劲,偷偷跑来找裴知闲:“社长,你是不是跟秦风眠同学吵架了?”

  “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那你们之间怎么怪怪的。”

  一说到这个,裴知闲没好气地说:“这要问他啊,问我干嘛,又不是我的错。”

  一见裴知闲这态度,林嘉言就明白这两个人真的吵架了。

  裴知闲也不想这样,可是秦风眠是个无口男,不是发疯就是发呆,他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等秦风眠自己想通。

  思来想去,裴知闲认定症结还是在酒吧的那天晚上,肯定是他喝醉之后跟秦风眠说了什么。

  从秦风眠的嘴巴里撬不出任何东西,裴知闲决定亲自再去一趟酒吧。

  这回裴知闲事先做好准备,放学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司机大叔一起,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前往酒吧。

  这间酒吧,亏就亏在门脸上,招牌装饰得这么恶俗,搞得路人都以为这里是不正经的场所。

  司机大叔见裴知闲直接往通道里走,连忙拉住他:“小少爷,真的要进去吗?”

  裴知闲拍拍他的胳臂让他放心:“没事的,里面很安全,就算有事不是还有你嘛。”

  司机大叔是军队出身,裴彦儒特意安排他跟在裴知闲身边,既当司机又当保镖。

  两人一起踏进大厅,司机见到这间家装潢时髦简洁,客人们自顾自喝酒,里面也没有舞池,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