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成绩不是像期末那样一起给大家，而是各科老师自己来发卷子。
沈念安在第一门课发试卷之前，还抱着幻想，认为有可能不会那么糟。
等到她接到卷子，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心立刻凉下来。
发卷子的学委显然看到了她的分数，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沈念安将试卷翻面，正面朝下扑在课桌上。
接着第二门第三门科目下来，沈念安越来越没有期待。
她仿佛看见前后左右的同学都在偷偷看她，仿佛听见背后不停有人议论她。
“副会这次考全班倒数耶。”
“噫，怎么回事，病了吗。”
“没有吧，考试的时候看着挺好的，可能是发挥失常。”
沈念安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四周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把成绩拿回家，家里人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她就哭，哭得家人无话可说，父母只好安慰她，考砸一次没问题的。
可她知道她不是失误，是她根本就不会。
她打电话质问伯父，为什么给她错误的题，伯父反过来问她，为什么考这么低。
“给你题是为了保险，就算没有答案也不应该考成这样，中考的时候你那么优秀，现在却让我很失望。”
伯父在电话里这么说。
班主任把她喊到办公室，这是沈念安第一次因为成绩问题被老师谈话。
沈念安站在办公室里，觉得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看她，每一个人都在嘲笑她，老师们都在说：“看，那不是沈念安吗，听说她这次考得超级差。”
班主任还没开始跟她交谈，沈念安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老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老师聊聊。”班主任耐心地询问她，以为她有心理压力。
只有沈念安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在心里咬牙切齿。
老师不好说重话，循循善诱地跟她聊天，希望她能振作起来，找到症结，好好学习，期末考试再取得好成绩。
“你底子还在，只要克服心理问题，成绩捡捡就起来了。”
沈念安低着头。
每次上课的时候她全在想黎阳和秦风眠的事，课根本没好好听，想弥补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门口有人喊“报告”，沈念安下意识抬眼去看，结果看到裴知闲出现在门外。
裴知闲笑着走进来，沈念安怔住，接着发起抖来。
老师连忙问她：“沈念安，你怎么了？”
沈念安死死盯着裴知闲，裴知闲却仿佛没看见，径直走到老赵的面前，微笑着说：“老师，我想问问你科创大赛的事。”
教室办公室很大，老师和老师之间不同桌，沈念安在房间的角落里，裴知闲离得很远，但他中气足，声音响亮，旁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老赵冲他笑道：“那个不急，名额没这么快确定，这次期中考试你又是全班第一，希望你两边都不落下。”
裴知闲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我没问题。”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听了，跟裴知闲打趣：“还记得你当时在这里夸海口，说要考第一，我们还不信，结果你不仅全班第一，还全年级第一，现在又次次第一，搞得老师们很没面子啊。”
裴知闲微笑着说：“没事没事，我要是再考第一的话，给老师们买糖吃。”
几个任课老师哈哈笑起来。
办公室里因为裴知闲的到来一片活跃，沈念安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A班的班主任见沈念安这样，说：“我相信你跟裴知闲一样聪明，只要像他那么勤奋，一定很快就能赶上来。”
沈念安盯着裴知闲，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阴沉地敷衍老师：“嗯，我知道了。”
商量完科技创新大赛的事，裴知闲拿着报名表回到班级，刚抵达自己的位置，就抬起双手，欢呼一声：“Wankanda forever！”
宋承霖在后面喊：“裴哥，你疯了吗？”
裴知闲眯着眼睛，开心地说：“我高兴，庆祝一下。”
刚才沈念安的脸色差得像别人欠她一个亿，太好笑了。
裴知闲满足地一屁股坐到座位上，拿着手上的报名看，边看边哼歌。
心想沈念安应该会老实一阵吧，要是这样她还不安下心来好好学习，他就真心佩服她了。
裴知闲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冷不防脖子后面又痒痒，他无奈地转过身，看向秦风眠：“可不可以放过我的头发。”
他说着，眼睛的余光看到秦风眠桌上的卷子，顺手拿起来看。
秦风眠没有阻止，由着他检阅。
怎么说呢，虽然考得很烂，但不是没有救，基本知识点还是懂的，就是大题最后都算错了。
要是被黎衡看见这分数估计要气死，刚才裴知闲去老师办公室，听见黎阳又是A班第一，那么他一定会想办法让黎家夫妇看到两个人的成绩，到时候一对比，秦风眠估计要挨训。
“其他卷子都给我看看。”
秦风眠老老实实把所有科目的试卷全拿出来，裴知闲观摩了一下，发现语文和英语考得竟然还不错。
平时那些闲书没白看。
“为什么不去B班？”裴知闲奇怪地问。
B班有全校独一份的艺术课程，他大概能推测出秦风眠的想法，如果真是那样，去B班会比较有利于他今后的道路。
秦风眠深深地望着他，说：“本来有这个想法，后来放弃了。”
“为什么？”裴知闲刨根问底。
“上学期期末找过你后就放弃了。”
裴知闲一愣，这才想起期末的事。
上学期最后，秦风眠约他去葡萄架下，送给他诗集，把他吓得直接就跑，结果发现是乌龙。
裴知闲这才明白，那时候秦风眠以为他要去A班，所以给他临别礼物，并且自己准备去B班，结果秦风眠发现他没有去A班的打算，于是跟着一起留了下来。
裴知闲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拿前途当儿戏啊。
他心情复杂，抿抿嘴唇，低下头仔细地再次看了一遍秦风眠的考试卷子，认真地说：“以后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考试之前我也可以给你补习。”
听他这么讲，秦风眠顿了顿，好像有点不敢相信，突然伸手把自己的卷子从裴知闲手里夺过来，胡乱塞进抽屉里，然后猛地站起来，直接往外面走。
裴知闲错愕道：“你去哪里？马上就要上课了！”
秦风眠充耳不闻，冲出教室不见踪影。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裴知闲瞪着秦风眠的背影，难道是害羞了？
不会吧，裴知闲依稀察觉到他的心思，又不敢相信，心想秦风眠可能只是去上厕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