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举动让裴知闲很受用。

  可是他才骗了黎家父母,这个人反而将药塞给他,不是打他的脸吗?

  他立马打补丁,当着黎衡和黎夫人说:“你还是管管自己吧,怎么反而把药给我,我只不过是昨天推门的时候,手指上拉了点小口子。”

  他举起手虚晃,谁都没看清他的伤口。

  这时候黎阳突然开口:“昨天小闲和秦风眠同学都受到了惊吓,早点回去休息吧。”

  温柔体贴的黎公子用总结陈词惊醒了大家,黎衡扶着夫人的肩膀,冲秦风眠使眼色,秦风眠这回没有忤逆,将药交到裴知闲手里,达成目的便跟着父母一起走了。

  因为走得太匆匆,黎夫人在离开前甚至没好好跟黎阳道别,只是仓促地让黎阳有事给他们打电话。

  最后楼梯间里,只剩裴知闲和黎阳两个人。

  裴知闲望着手里的药,突然冲黎阳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我本来以为秦风眠很傻,讨好长辈在我眼里是件很简单的事,何必像他那样那么固执,简直是自讨苦吃。”

  他把两支药紧紧攥在手心,想起他刚穿越时,自己同样给秦风眠送过一支小小的药膏,用来治疗被秦三炳殴打出的伤痕。

  “现在看来,他对虚假与真实分辨得无比清楚,只是不屑于像我们一样在长辈面前玩好孩子的游戏,因为都是假的,没有意思。”

  黎阳转过头,凝视着裴知闲。

  头一次,裴知闲把黎阳和自己一起归类,统称为“我们”。

  裴知闲扬着唇角,弯着眼睛,笑容很甜,仿佛天上所有的星星都在他的眼里,对黎阳说:“拜拜,黎公子。”

  黎阳目送着昔日好友拿着药走下楼回去班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裴知闲不再围在他身边,一口一个“小阳”,而是像其他同学那样喊他“黎阳”。

  而刚才,他叫他“黎公子”。充满讽刺。

  第二天,秦风眠来上学后,坐在裴知闲的后面,裴知闲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红花油味,暗地里翘起嘴角。

  不管怎样,秦风眠昨天回到家后,黎家夫妇都对他进行了疗伤。

  哪怕这个伤并不存在。

  不知道黎衡用了什么方法,被秦风眠揪住差点从二楼丢下去的男生家长没有继续追究,甚至留言板上的帖子也被删掉了,这件事就这么被压下去。

  而秦风眠身边也清静不少,花痴的女生少了很多,很多人不敢再跑来偷看秦风眠。

  科研社继续开展活动,林嘉言因为牵连到裴知闲和秦风眠非常难过,向裴知闲提出要退出社团,被裴知闲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临阵逃脱是最懦弱的事,亲者痛仇者快。”裴知闲这么对林嘉言说着,“而且严格说起来,就是因为你加入了社团才让人嫉妒,这时候退出不是正中那些人的下怀吗。”

  林嘉言一愣:“嫉妒?”

  她到现在都认为那些人讨厌她才会想害她。

  “是的,因为你比他们优秀,所以他们嫉妒你。”

  林嘉言完全陷入呆滞的状态。

  从没人说过她优秀,哪怕她考进A班,也没人在意她。

  “你应该更自信点。”裴知闲冲林嘉言俏皮地眨眨眼,“现在,优秀的林嘉言同学还想退出我们这个优秀的社团吗?”

  林嘉言笑了,笑容如同冬日之后破土而出的新芽,说:“不退了。”

  不过,毕竟社团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学生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班级里学习,A班那个环境,估计暗流涌动,林嘉言这种单纯又木讷的妹子确实不好混。

  裴知闲摸摸下巴,替她想了个办法,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林嘉言怔忡地问:“这样真的行吗?有点不好意思。”

  “绝对行,哭有什么不好意思,以茶制茶,才是上上策。”

  林嘉言不知道什么是以茶制茶,只是听从裴知闲的吩咐,在回到班里后,天天唉声叹气。

  本来没人想理她,但每天都这么叹气,旁边人听起来也很烦啊,询问她有什么事,她就说一般人解决不了。

  然后班干部来也不行,最后副会长沈念安亲自来关心她。

  沈念安眯着杏眼,亲和地对林嘉言笑:“嘉言同学,有困难不要憋在心里呀,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她这话一出,林嘉言当场哭了出来。

  林嘉言平时闷闷的,没有存在感,哪怕说坏话被她听到,她也一声不吭,现在突然大哭,反而把人吓了一跳。

  她拽着沈念安的衣服,哭诉道:“我知道我个性不好,很多人讨厌我,呜呜呜,可是我也不想的。”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越坚强越会引来别人的欺负,适当的示弱装可怜,那些人会觉得没意思,会放过你。

  林嘉言拉扯着沈念安的袖子,哭得稀里哗啦,一直都在讲自己多么多么可怜,沈念安听得有点烦,却不好公开甩开林嘉言。

  “你们讨厌我就算了,可因为我还连累到裴知闲和秦风眠同学,我越想越过意不去。”

  这几句话让沈念安浑身不自在,她安慰林嘉言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大家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林嘉言哽咽着说:“可是难保以后不会出事啊?我真的好怕,好怕再牵连别人,呜呜呜,裴知闲人好不计较,可是秦风眠同学我惹不起。”

  旁边围观的学生听林嘉言提秦风眠,互相交换眼神。

  沈念安的脸色更加古怪,说:“你也别想太多,你是我们班的学生,别总提其他班的。”

  “可我在班上没有朋友。”林嘉言哭的更大声了,她紧紧抓住抓沈念安,“副会,你会当我的朋友么?”

  副会脸上的肌肉立刻僵硬了,说:“朋友都是慢慢相处的嘛。”

  “所以,大家还是讨厌我,你刚才说要帮我是骗人。”

  “……”沈念安阴阳怪气惯了,对这种毫不掩饰的死缠烂打没有办法,只有说,“怎么会,你有困难,我肯定帮你,不仅我,你还可以去找班委,他们也都会帮你。”

  旁边的班委:不要扯上我们。

  林嘉言猛地收起泪水,眼睛一亮:“副会,这可是你说的,有你在我就不会被欺负,如果有人找我麻烦,我就找你。”

  沈念安:“???”

  被套路了,沈念安眯起眼睛,林嘉言见她眼神危险,哗啦一下,眼泪又流下来。

  这让沈念安无比头疼,突然失去了跟林嘉言计较的兴致,说:“行,有事找我。”

  副会这句话一出,不会再有人敢欺负林嘉言。

  林嘉言拿到了免死金牌,这才松开沈念安。……原来这么哭真的有用,刚开始林嘉言还有点不好意思,后面便放开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风油精太辣眼睛。

  总之,仓库事件就这么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