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声音响起,裴知闲一愣,才反应过来秦风眠在问他。

  “什么为什么?”裴知闲没懂。

  可秦风眠依旧保持着沉默,没有解释。

  问题儿童的想法真难猜,裴知闲对上秦风眠的眼睛,耐心地说道:“不管怎么样,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

  秦风眠挑起眼睛。

  “与其被过去困住,不如想想未来,好好学习,毕业后就可以开始新生活。”

  秦风眠深深凝视裴知闲,仍是一言不发。

  这个人真的是死活不肯多说一句,裴知闲觉得秦风眠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清清嗓子,说:“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从葡萄架的阴影里走出去,来到阳光下,贴着操场的跑道回到教室。

  秦风眠目送他离开,若有所思。

  在裴知闲看来,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宋承霖暂时老实,每天无精打采;他也把话跟秦风眠说清楚了,随即把精力投入到学习里,他还有着拿下全班第一的宏图大愿。而秦风眠——4minute酒吧。

  夜色正浓,射灯的光投射在吧台上的水晶杯上,折射出绚丽而璀璨的色彩。

  一位女士饶有兴致地看着秦风眠的动作,说:“这位弟弟,姐姐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秦风眠面无表情地说:“酒精过敏。”

  客人扬起红唇笑起来:“会调酒却不会喝酒,有意思。”

  酒吧的调酒师靠过来,帮秦风眠拦下客人,说:“小秦是来帮忙的,如果调戏他,以后不让他在前台露面了。”

  “诶。”客人支着下巴,说道,“那多可惜,好吧好吧,不逗弟弟了。”

  没有理会这些调侃,秦风眠走到旁边清理酒具,调酒师跟着他走过来,说:“等你毕业后直接来我们这工作吧,你在门口一站,绝对上座率高一截。”

  秦风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说:“前几天还有人劝我好好学习。”

  “对对,还是上学要紧,可是……”

  秦风眠理解他的意思,淡淡地说:“我有自己的打算。”

  调酒师倒是对秦风眠很放心,这人是老板带来的,一看就很主见。

  秦风眠擦拭着器具,动作越来越慢,调酒师难得察觉他有心事,多嘴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秦风眠摇摇头。

  调酒师对他的沉默习以为常,依旧很好奇,追问:“到底有什么事,说出来让哥哥给你分析分析。”

  同事死缠烂打,秦风眠停顿三秒才开口:“有这么一个人。”

  “嗯哼。”调酒师等着他继续讲述,“然后呢?”

  “这个人会插手你的事,会帮助你,还会劝解你,这是为什么?”

  调酒师想了想,问:“这个人是长辈吗?”

  “不是。”

  “是同学?”秦风眠点头。

  调酒师了然,拍拍小秦同学的肩膀:“为什么?因为爱情。”

  听到这不着调的话,秦风眠冷冷地瞥了调酒师一眼,不理他继续擦自己的杯子。

  “我说的是真的,这绝对是对你有意思,她长得好看吗?”

  秦风眠冷酷无情地把他的手推下去,放下酒具往休息室走。

  “等等,怎么就走了呢?哥哥继续给你分析啊!”

  他完全不理,径直穿过走廊门,身后传来调酒师的调侃:“害羞得跑掉了,年轻真好啊。”

  秦风眠返回休息室,换了衣服,揣着东西离开酒吧。

  与此同时,那群混混还在街上游荡。

  几个人晃晃悠悠地往网吧走,黄毛看见路人都嫌烦,捏着拳头作势要打人,吓得旁边的人扭头就跑,引发身后混混的大笑。

  刚要抵达网吧,结果前方的路上有人个人站在中间,挡着他们的路。

  “快滚开。”黄毛大声嚷嚷,谁知那个人一点都不怕,还是堵路不挪开。

  “这好像是那个姓秦的。”其中一个混混认出面前的人,迟疑地说。

  黄毛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来姓秦的是谁。

  其实他们这群人不怎么认识秦风眠,只是听说宋承霖看他不顺眼,跟着一起找乐子,谁知道结果会那样。

  黄毛把上次受的所有气归结到秦风眠身上,现在在大马路上遇到,简直是送上门的。

  “找死。”黄毛啐了一口。

  秦风眠是特意过来找这群人。

  他一个人朝着他们走去。

  黄毛瞪着单枪匹马的这个人,感觉他整个人的气场完全不一样,冷冷看着人的样子,让人脊背发寒。怎么回事?

  黄毛领着混混围住秦风眠,但个个都有些犹豫。

  毕竟他们刚从派出所出来,而面前的这个人气势惊人,看起来有点不好惹。

  但秦风眠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机会,望着这群人,从裤兜里拿出一套指虎,戴进手指里,五指松开又合拢,似乎在活动身体。

  混混们惊了,怎么还有专业工具,这人什么来路,纷纷惊惧地往后退了几步。

  秦风眠舔舔嘴唇,朝他们一笑。

  大约半个小时后,秦风眠拖着黄毛和另一个人的胳臂,一边一个把他们连拖带拽带进网吧。

  黄毛的腿只打颤,站都站不稳,双脚在地上摩擦,整个人鼻青脸肿,已经成为了一个猪头。

  秦风眠像拖垃圾一样带着两个人来到网管面前,说:“二楼我借一晚上。”

  网管也惊呆了,这些混混是他这边的常客,经常借用二楼闹事,他收着钱也懒得管。

  “这是怎么回事?”

  秦风眠微微皱眉,露出不耐烦地神情:“借不借?”

  面前这个少年的冷厉让网管发怵,他支支吾吾地说:“不是不想借,是上次那个学生来过后,压着我们整改,二楼正在清理呢。”是裴知闲。

  秦风眠稍微冷静一些,脸上终于有了人气,他对网管说:“最后一晚,你们明天再弄。”

  网管还有些迟疑,同时黄毛听见秦风眠要借二楼,拼着最后一口气,剧烈挣扎起来。

  秦风眠甩开另外一个人,照着黄毛的脑袋就是一拳,黄毛立刻老实。

  看着这惊悚的一幕,网管吓得连忙让他上楼。

  八个混混被依次拖到网吧二楼,秦风眠找到当年那个狭小的储物间,将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塞进去。

  储物间空间太小了,八个人挤成一团,手脚都动不了,一个个用惊恐的眼睛瞪着秦风眠。

  秦风眠被慌乱的视线注视着,直接关上门,落锁他听着门里传来大声的哀嚎与拍门声,终于惬意起来。

  狭小的空间发酵着恐惧,嚎叫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惨叫。

  这个场景跟他在脑海里排练过的几乎一样,只不过……缺少两个人。

  在他的预想里,裴知闲和宋承霖也应该在里面。

  当年参与过那件事的人,一个都不能留。但是……

  秦风眠想到那个漫长时间里的唯一道歉,垂下眼睛。

  然后又莫名想到调酒师同事的那番话,烦躁地抬起腿,狠狠地踢向面前的门板。

  小黑屋里的嚎叫立刻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