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出网吧,裴知闲想着要不要叫个车,先把秦风眠送回去,没想到在路口看到了黎家的车。

  车上的人见裴知闲走过来,立马拉开车门,冲裴知闲招手:“尧尧,你没事吧?”

  没想到黎阳还在等着他,裴知闲惊讶地跑过去,问:“你怎么还在?”

  黎阳下车,忍不住伸手想揪他的脸,说:“你就那么跑了,我怎么放心,真是让人不省心。”

  “突然有点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黎阳解释在裴知闲跳下车后,他让司机调头去追,但是跟丢了。后来他想起最后裴知闲提到了学园,于是他就去联系了他们班的班主任。

  还真找对了人,老赵向黎阳询问了情况,根据裴知闲留下的线索找到了网吧,而黎阳就让司机把车开过来,在外面等着。

  不管原书的剧情怎么样,至少现在的黎阳是真心把裴知闲当朋友,裴知闲不好意思地说:“让你等到现在。”他想了想,抬起眼看黎阳的表情,“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爸爸吧?”

  黎阳没好气地说:“刚才裴叔叔打电话过来,我还替你打掩护。”

  难得听到黎大少的怨言,裴知闲笑起来:“够义气,谢谢。”

  黎阳冲裴知闲招招手:“上车吧,我把你送回去。”

  裴知闲本能地转头,看向旁边的秦风眠。

  这时才发现现场还有一个人的黎阳被吓了一跳。

  原来秦风眠一直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他们互动。

  裴知闲小心翼翼地问他:“跟我们一起走吧。”

  秦风眠往前走一步,从黑暗中出来,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黑暗与光明在他的面容上交汇,让他看起来仿佛戴了一层假面。

  那双漆黑的眼睛没有看裴知闲,而是注视着黎阳。

  黎阳怔忡片刻,继而对他友好地微笑:“上车吧,我们先送你。”

  秦风眠没有回应,稍稍偏头,终于看向裴知闲,抬手在他的头顶上揉了一下,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

  “干什么啊这个人。”黎阳觉得莫名其妙,瞅着裴知闲被揉过的头毛,看着很刺眼,说,“你的发型乱了。”

  被撩了头发的裴知闲同样有些惊讶,他能躲过黎阳的身体碰触,却没办法回避掉秦风眠。

  他目送秦风眠离开,好歹今晚平安渡过了:“他应该没事,我们走吧。”

  第二天,老赵把裴知闲揪到操场的一角,严肃地教育了他。

  老赵当过兵,退伍后继续在师范念书,毕业后因为和裴家有点沾亲带故,裴彦儒在他找工作的时候帮了一把。后来裴知闲在这里读书,裴彦儒自然放心地把儿子交给老赵。

  赵老师看着裴知闲,也不跟他客气了,直接讽刺:“你不是说要考第一的吗?怎么还跑网吧学习?”

  裴知闲笑眯眯:“真没下次,这回是因为他们欺负同学,我实在看不过去。”

  算是事出有因,老赵终于缓和了语气,说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联系我,不要莽撞。”他说着说着,叹口气,“秦风眠的情况比较复杂,以后我会多关注他,你放心吧。”

  裴知闲放下心来,点点头。

  老赵瞅着他,古怪地问:“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秦风眠?你以前没少欺负人家。”

  “我已经醒悟了,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我。”

  老赵仍然把他这句话当开玩笑,继续唠叨了几句,才放他走。

  裴知闲回到教室,什么也没干,先把宋承霖拎出来,板着脸让他立下保证,约法三章。

  一是以后不准抽烟,二是远离那些混混,三是再也不允许打秦风眠的主意。

  宋承霖先是听了前两点,哭丧着脸说:“裴哥,你这是让我从良啊。”

  裴知闲敲他的头:“你还没醒悟吗?那些人犯浑了,连你都打。”

  虽然宋承霖很混,但他一向听裴知闲的话,摸着脸上的伤口,他最终点点头。

  不过他说道:“我昨天就忍不住想问,你为什么那么在乎姓秦……我是说秦风眠?”

  想起书中宋承霖同样悲惨的结局,裴知闲沉默片刻,语重心长地说:“他很重要,关系到你和我的未来,所以不要去惹他了。”

  宋承霖用贫瘠的脑袋思考裴知闲的话,想了半天还是有些迷茫。

  后来裴知闲拖着宋承霖回到教室,在教室门口冲坐在里面的秦风眠招招手。

  秦风眠本来安静地坐着,见裴知闲喊他,停顿几秒,才慢慢地从座位上起身。

  三个人一起来到操场旁边的葡萄架边,宋承霖涨红着脸,不好意思去看秦风眠。

  裴知闲深吸一口气,抬手摸到宋承霖的后脑勺,用力往下一压,把他的头按下来。

  宋承霖朝秦风眠低下头,九十度弯腰,将自己的脸埋在下面,大声喊出来:“对不起!”

  刚才还淡定自若的秦风眠顿住。

  万万没想到跟着他们出来,等待着他的居然是一个道歉。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得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道歉。

  宋承霖被裴知闲按着给秦风眠说对不起,低着脑袋不起来。

  他松开手,让宋承霖自己弯着腰。

  谁知道秦风眠并没有释怀,反而脸色越来越阴沉,明明今天的天气这么好,他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如鬼魅。

  连裴知闲都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风眠的神情,发现他还是没看宋承霖,那双漆黑的眼睛专注地盯着自己。

  就连裴知闲也觉得头皮发麻,秦风眠有时候真的渗人,这还没黑化呢,等以后还得了。

  裴知闲摸摸鼻尖,硬着头皮说:“像昨天那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保证。”

  宋承霖刚才被裴知闲教育,不得到秦风眠的原谅就不能抬头,弯着腰低着脖子,半天没得到秦风眠的回应,脊椎都要断掉了,忍不住喊出来:“裴哥,可以了吗?”

  裴知闲敲他的脑袋,说:“不要问我可不可以,道歉的对象说可以才可以。”

  如果宋承霖得到原谅,很多年后,当秦风眠再次遇到宋承霖时,两个人才能互相放过。

  裴知闲紧张地看着秦风眠,为宋承霖也是为原主。

  可秦风眠一直没说话。

  一直到宋承霖也坚持不住,踉跄一步,整个身体往前栽倒,裴知闲伸手抓住他的胳臂,把他拉起来。

  算是黄了,裴知闲幽幽地叹了口气。

  谁也没有资格劝别人去原谅,秦风眠不愿意接受这个道歉也无可厚非。

  宋承霖揉着腰直起身体,迷茫地看着裴知闲:“这是什么意思?”

  裴知闲一把拍到宋承霖的后背,把他推开,打发他:“行了,走吧。”

  没走出几步,宋承霖背对着秦风眠,憋着一口气说:“我说到做到,以后绝对不找你麻烦。”

  说完,他跑着从葡萄架下离开。

  裴知闲见没人打扰了,才心平气和地说:“我是觉得你值得一句对不起。”

  他说完观察着秦风眠的反应。

  不管接不接受,也许得到这个道歉会心里好受些。

  希望将来秦风眠大杀四方的时候,能想起他们曾经道过歉。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