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朗阅然惊讶。
容白舒脸黑如碳，“你们走了之后黎书说去后面那间屋看看，路上我们一直注意着他……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找过了吗？”
“找过了，一发现他不见我们立刻就把附近连同前面的街道都找了一遍，但哪里都没找到，所以我才想着过来看看。”容白舒道。
听见动静，正在旁边办公室的林梓安也出来。
看见容白舒，她很是惊讶，“你怎么也……”
容白舒连忙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去公司附近找找。”朗阅然向楼下而去。
廖前路是这个副本最关键的线索，他如果不见，那他们的线索就彻底断了。
公司里这些人看似什么都知道，实际上就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
林梓安和容白舒见状立刻跟上。
公司里一群人对视一眼，一个个的眼中都是兴奋之色，甚至不需要朗阅然几人说点什么就自发组织起队伍要帮忙去附近找人。
廖前路都被警察控制起来了，那就代表他肯定有问题。
这种事可不多见，更没有多少机会让他们亲自参与其中，这能让他们吹上好一阵。
被拉进副本的几个新人最后才反应过来。
他们跟下楼时，朗阅然三人已经朝着三个方向散开，廖前路公司里那些人也已经商量着有序地扩散开。
朗阅然快速穿行在街道中，把他负责的区域仔细检查一遍没看见廖前路后回去。
容白舒和林梓安已经回来，两人都皱着眉头，显然也没找到人。
在公司楼下碰头，三人都头痛。
“他就是故意逃跑的。”容白舒道。
“在公司厕所安装摄像头的人应该不是成展而是廖前路，廖前路和成展的办公桌相邻，他要用成展的电脑只需要挪挪椅子……”朗阅然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快速讲了一遍。
听完朗阅然的话，容白舒和林梓安两人都哑然，他们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张德全和廖玉华两人人品都算不上好，但也仅仅是道德上的问题，廖前路这完全就是犯罪。
而且他一直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又来公司问，单从和他的相处绝对看不出来。
“那现在怎么办？”林梓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办公楼。
他们警察的身份是假的，打探点消息还行，真要让他们一直耗在这里迟早露馅，冒充警察可违法。
“先把东西带回去。”朗阅然道。
三人快速上楼。
二楼只剩下几个人，大部分人都出去帮着找人。
公司的经理还在，上楼后林梓安让他帮忙把所有人都叫了回来，要让所有人帮忙找成展和廖前路的东西。
经理并未多想，涉及人命十分配合。
十分钟不到，所有人都陆续回来。
没找到人众人有些遗憾，听说朗阅然他们要带走公司所有和成展、廖前路有关系的东西，一群人立刻再帮着在公司里搜寻。
成展和廖前路私人的东西早就已经拿走，现在还在公司的大部分都是他们经手过的资料、样板又或者用过的公用物品。
众人翻出了足足五大箱子。
“他们两个的电脑我们也先带走。”朗阅然看向成展和廖前路的工位，现在两个工位私人的东西都被收走，除了公司配备的电脑空无一物。
“可以。”经理爽快同意，那两台电脑还是公司创立之初买的，且买的时候配置就是最低的，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朗阅然和林梓安立刻上前拆机。
把两台电脑连同主机屏幕一起拆下来后，朗阅然三人带着几个新人抱着东西下楼，向着老城区而去。
两地距离并不算远，五六分钟不到的时间他们就走过一半路程。
差不多看见菜市场时，他们在前方的天空上看见浓烟。
看那方位，正好是他们租房子那几栋楼。
几人心中咯噔一声，立刻加快脚步。
穿过菜市场来到老街上，远远的众人就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老城区着火可不是小事，一个搞不好这整片区域都能烧起来。
朗阅然三人几乎是在一片骂骂咧咧声中挤出一条路。
从街上挤进巷道，几人才发现着火的并不是他们住的楼，而是后面廖前路之前住过的那楼。
两栋楼就只隔了几分钟路程。
“朗阅然。”司书黎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
朗阅然立刻看去。
他们住的那栋楼三楼，司书黎和楚青钰正看来，其他新人也在楼道中，人群中不见廖前路。
朗阅然立刻抱着东西继续往前挤。
进了院子后，几人快速上楼。
“怎么回事？”朗阅然一边问一边朝着后面看去，从楼道看不见后面着火的楼。
“烧着的是一个地下车库，火应该是廖前路放。”司书黎道。
楚青钰一边帮着把朗阅然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放进屋里，一边快速说道：“那混蛋跑了之后我们就一直在这附近到处找，发现着火之后我们都去了那边，有人在那附近看见了他，不过被他给跑了。”
“他烧车库做什么？”容白舒走进厨房，试图从厨房的窗口看见火势。
这边勉强能看见部分楼，厨房已经围着好几个人，都正伸长了脖子张望。
“不知道，现在只能等火灭了再去看看，已经有人报了火警。”楚青钰道。
楼下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昨天他们又在楼下点了火，灰烬现在都还在院子里堆着，这个时候到处乱逛万一惹上嫌疑，接下去几天他们都得在拘留所度过。
“安装摄像头的人……”朗阅然收回看向后方的视线，快速把自己在公司里打探到的消息讲述一遍。
突然成了偷窥狂，原本的同事好友不但不帮自己说话反而还在背地里说三道四幸灾乐祸，还因此丢了工作，那种滋味肯定不好受。
“我觉得成展后面应该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怀疑到了廖前路，所以他变成鬼之后才一直缠着廖前路。”朗阅然道。
成展说不定还偷偷找廖前路对峙过，他们公司的人也说成展后来去公司闹过好几次，不过具体情况现在已经无从得知。
“就算是他安装的摄像头他跑什么？难不成命比脸还重要？”寸板头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说没有眼睛这回事，廖前路知道事情可能会暴露所以逃跑并不奇怪，但现在他一身眼睛，说不定什么时候命都没了，这时候逃跑有什么意义？
廖前路自己想死不要连累他们。
容白舒道：“他那样的人心思肯定比常人敏感得多，真要让他承认，恐怕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而且他肯定已经不是第一次做那种事，我们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家里那些东西还是我们亲手帮忙烧的，在这之前谁怀疑过他？一般新手能做到这程度？”
这点朗阅然很赞同，之前他就觉得廖前路心理素质过硬，就他身上那状况换个人恐怕早就疯了，他却还能维持理智。
“他也未必真的相信我们。”林梓安道。
他们口说无凭，一句附灵物就要廖前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干过的那些缺德事全部交代出来，廖前路说不定早就生疑。
寸板头不再说话，只咬紧牙关发狠，廖前路最好别让他逮到。
司书黎看向屋内朗阅然他们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就只有这些？”
“嗯。”林梓安蹲下去把东西都捡出来。
他们带回来的大部分都是些资料、样板，这些东西一看就不可能是附灵物。
“要烧吗？”容白舒头痛地看向后面的浓烟。
这时候他们要是敢再起火，就等着被找上门来。
“砸了。”司书黎道。
用火烧是最直接最彻底的方式，不能用火直接人为破坏倒也可以，就是比较麻烦。
“电脑也直接砸了？”林梓安看向带回来的两台电脑。
成展是被冤枉的，电脑里肯定没什么东西，但廖前路的电脑里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现在廖前路不见，他们能继续查的线索不多。
“你们谁会用电脑？”容白舒用稍大些的声音问道。
一屋子人这会都正看着他们，被问，一群人面面相觑。
“我……”寸板头迟疑着举起手。
容白舒几人都有些惊讶，那寸板头倒也不像是混社会的，但看着也不像多聪明的样子。
他们要的会用电脑可不只是登个聊天软件那么简单，就算电脑里有什么廖前路也肯定会处理得很干净，至少表面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我就是自己在家捣鼓……”寸板头也不是很确定，“不过我可以试试。”
容白舒环顾一圈，见无人再站出来，只能点头，“那你试试。”
得到应允，寸板头却并未动作，而是苦笑着看向几人，“这里没网络。”
002.
被提醒，朗阅然几人都哑然。
这房子连把凳子都没有，房东自然没好心到还给他们准备网络。
他们的手机在这里也没办法使用，想开热点也开不了，就算他们现在去办卡，办卡也要身份证。
“街上有网。”容白舒道，他有便利店的WiFi密码。
“那电怎么办？”
“要不我们直接把电脑抱去便利店？”
“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给点钱？”
容白舒想想，“我去问问。”
说着，容白舒向着门外而去。
走出几步他又倒了回来，他身上已经没钱。
他们并不清楚下一个副本会是什么状况，所以很难针对性的做准备，这个副本目前为止最缺的就是钱，朗阅然他们之前带的那点钱这几天早就吃光了。
听说容白舒要钱，这次一群新人没再犹豫，很快凑出一百多块。
用现金的人少，那一百多块也是他们身上仅剩的一点资产。
容白舒拿着钱下了楼。
他离开后，朗阅然几人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其它物什上，一时间屋里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纸质的资料还好，部分板材样板不知道那公司的人在里面加了些什么，硬的跟砖头似的，根本砸不动。
十几分钟后，容白舒回来带着寸板头抱着电脑下楼时，他们都才刚砸到一半。
半个多小时后，把所有物什都处理完装起来堆在角落，朗阅然、司书黎、楚青钰以及林梓安四人下了楼，要去便利店看看情况。
路上的人没少反而比之前更多，挤得水泄不通。
消防队的人已经来了，但老城区到处都是违规建筑车子根本开不进去，城区里也并没有消防栓。
好在那楼距离老街不算远，消防队的人想办法牵了管子进去，他们下楼时水才通。
挤出巷道挤到老街上，几人一边关注着火势一边向着便利店而去。
店里除了容白舒和寸板头，就只有一个老板样的男人在电脑后面跟着张望。
进门，朗阅然几人直接靠近。
“怎么样？”林梓安问。
“电脑里本身并没储存什么有用的信息，浏览记录他也定期清理，不过我还是查到了几个网页……”碰到鼠标键盘寸板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人看着都机灵讨喜了。
说话间，寸板头点开了那几个网页。
网页一弹出，各种令人想入非非的图片立刻占据所有人眼球。
“你们看……”寸板头在网页上熟练地点击了几下后，很快找到“偷拍自拍”的分页。
和之前那些精致的图片不同，这分页之下的图片视频画质明显要差得多，很多封页都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
即使如此，凭借那些图片和图片下面粗俗的字眼众人也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廖前路不只是自己偷窥，还把拍到的照片视频上传到了网络上。
“这哥们可以啊，这要被抓住最少也得三年起步吧？”便利店老板笑着说道。
一屋子人无人理会，只面无表情地看着。
会拍摄这种视频的人通常都是从自己身边的人下手，同事、朋友、邻居甚至亲人，网页上也确实很多上传者把这当成噱头，极尽可能的用污秽的词汇去挑动人眼球。
那老板见朗阅然他们不笑，自己也笑不出来，讪讪地站旁边看着。
寸板头接连打开了好几个类似的网页后停下，“我们没有他的账号密码，没办法登录后台，这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还想要查哪些是他传的，那就只能挨着看。”
“就这样，把电脑带回去吧。”容白舒道。
如果这里是现实世界，他们不介意直接把廖前路送到局子里去，如果他们身上没有长出那些眼睛，他们甚至想坐下来欣赏廖前路的报应，但这里是副本，而他们身上长满眼睛。
这大概也是廖前路逃跑的原因，他不知道这里是副本，但知道这事已经瞒不住。
寸板头低头去拆网线。
众人搬着电脑重新挤过人群回到楼上。
他们上楼时，火势刚刚被控制，不过熄灭却还要再等待些时间。
回到楼上，把电脑中查到的东西告诉等在楼里的人后，朗阅然几人都看向那电脑。
“要砸了吗？”林梓安一脸厌恶。
他们现在弄丢了廖前路，剩下的线索不多，但这电脑也很有可能是附灵物，成展肯定已经怀疑到廖前路。
“砸了。”司书黎拿主意。
林梓安直接上旁边拿了裂开的板材样板，那东西都快比石头还硬。
作为女性，她在这件事情上感受到的恶意要远比其他人大得多，要是可以，她甚至想往廖前路脑袋上狠狠砸两下。
把电脑砸碎后，林梓安脸色稍缓和几分，但世界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们还是在副本中。
林梓安扔掉手中的板材，有些头痛地看向朗阅然几人。
如果这电脑也不是附灵物，那附灵物到底是什么？
屋内一片死寂。
“要不先休息会？”林梓安道。
就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再要不了多久天又要黑了。
昨天一整天他们就只傍晚睡了两个小时，夜里更是干坐着熬过来的，现在要是不睡那夜里更加没得睡。
“休息吧。”容白舒同意。
他们还有足足两天三夜要熬。
不提这茬众人神经紧绷着还没感觉，一提起这茬一屋子人脸上都露出疲态。
朗阅然跟着林梓安从容白舒那里拿了钱去楼下买了一堆袋装泡面和一个便宜水壶回来，众人将就着吃了饭后，也顾不上屋子里脏，直接席地躺下就睡。
屋内很快一片鼾声。
他们从中午一点多一直睡到下午六点左右，直到老城区中传来饭香。
一觉睡醒，众人并未精神抖擞，反而因为这几天的折腾再加上地上睡着并不舒服，一个个的都眼睛充血脸色发黄。
起床后，众人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情况。
不知是那些眼睛本来就是越长越多的特性，还是因为副本时间推后阴气越来越重的原因，它们的成长速度明显更快了。
第一批感染的楚青钰六人身上的眼睛又扩大了一圈，楚青钰现在整个背包括右侧肩膀上都全是。
眼睛的范围扩大，那种瘙/痒的感觉也变得更加强烈，楚青钰现在痒到恨不得直接在墙壁上蹭。
检查完，众人烧水泡面。
他们这一层楼原本就只他们和廖前路住，现在廖前路不见就只剩下他们，所有人都不愿意待在那老旧逼仄的小屋，阳台中挤满人。
那画面看着倒是热闹，只是无人能笑出来。
吃饭时，楼道中时不时就传来抓挠声，隐约间还能嗅见一股血腥味……
吃完东西，一群人稍作商量后全部下楼。
一群新人散开来看能不能找到廖前路，朗阅然他们几个则去之前廖前路放火的地方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着火的楼就是廖前路之前住了一段时间那楼，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只拐几个弯就到。
火已经扑灭，警/察和消防队的人已经撤离，巷道中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
火是从地下车库烧起来的，因为着火的地点在地下一开始并无人发现，等火顺着管道烧起来时火已经烧了很久。
火被扑灭时，整栋楼连同旁边那栋楼都被波及，墙壁上到处都是漆黑的烟熏印。
起火原因还在调查，那栋楼周围拉了警戒线。
天色已经暗下来，大部分人都正在家里吃饭，路上偶尔有人路过也都急匆匆。
朗阅然几人在警戒线外看了会后，趁着无人快速溜了进去。
地下室位置低，地面积着灭火的水，那些水混杂了灰烬漆黑，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火后的焦臭味。
几人没敢直接用手机照亮，直到找到着火的那间地下室，他们才掏出手机。
地下室的东西不多，大概七八个纸箱，一两张折叠桌椅。
火着得很奇怪，地面还残留着不少水一样的东西焚烧的痕迹，就算他们几个外行人也看出来廖前路应该是泼了汽油。
看见那些纸箱，朗阅然几人对视一眼。
他们之前还没确定副本和廖前路有关系林梓安跟下楼买菜的人打听时，对方说过廖前路东西很多足足十多个箱子。
后来他们烧东西时却只从廖前路的房间里搬出了七八个箱子，当时他们注意力都在成展和那些眼睛上并未把这联系到一起，现在看来，那时候廖前路就没说实话。
他应该是从后面这栋楼搬到前面时，就已经把部分东西存在了地下室，只带了部分生活用品到前面的房子。
而他存的东西，如果没猜错的话……
几人用手机朝着灰烬中看去，果不其然，灰烬中很多电线和镜头模样的残骸，其中甚至还有光盘和CD机样的东西。
廖前路不光是把偷拍的东西上传到网上，还自己留了底，这些东西就是他的战利品。
“垃圾。”林梓安一边强忍着恶心把地上少数几样还能看出原样的东西碾碎，一边皱着眉头低声骂道。
“会不会是他拿走了？”楚青钰猜测。
朗阅然摇摇头，“只要他不主动暴露我们未必知道他把东西藏在这里，他自己主动跑来烧东西说明他对附灵物的说法还是有几分信的，应该不会冒险。”
对于廖前路来说，比起自己的命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说话间，几人离开地下室回到通道中，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那现在怎么办？”林梓安问。
他们已经一筹莫展。
“还是得想办法抓住他。”容白舒道。
“这怎么抓？这老城区这么大，他就是随便找个空屋子窝着我们也很难找到。”楚青钰道。
几人正说着，走在最前面的司书黎就突然停下脚步。
几人抬头看去。
一开始他们并未发现异常，直到第二眼再看去时，他们才发现前方的通道变成了一条没有出口不断重复的漆黑隧道。
地下车库和老城区一样老旧，很多车库的卷帘门都已经坏掉现在就如同一张张张大的嘴，再加上一点光亮都无地面又都是黑色积水，整条通道就如同无尽地狱……
司书黎面无表情。
楚青钰、容白舒、林梓安三人惊讶之后对视一眼，眼中不由浮现出几分同情，它现在跑还来得及……
“哈……”毛骨悚然的黑暗中，朗阅然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他露出和这阴暗环境截然不同的灿烂笑容。
他找到他了，他的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