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团箬叶团子被遥云从泥团里拆出来放上桌,寻味楼特制,小火锅专用的小铜锅中心的铜圈内被放满了燃着的火炭,端上桌,余冬槿将兔肉片与羊肉片也被端了上来,五个大人带着俩小孩,正式开吃。

  先吃窑鸡,桌上除了余冬槿与遥云,大人小孩们都眼巴巴的,俩孩子和情绪比较外露的周尔看起来最馋,都忍不住的深呼吸,呼吸着空气里的烤鸡香味儿。

  余冬槿被他们逗乐了,拉拉遥云的袖子,“快全打开吧,让大家先吃窑鸡。”

  遥云听话动手,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将黄绿色的箬叶完全打开了。

  下一瞬,那被裹在泥土箬叶里,被闷的黄灿灿的整鸡与整只鹌鹑便落入了众人的眼里,遥云伸手,将两只鸡腿撕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那被裹在鸡肉里的鲜嫩肉汁便被挤了出来,如露一般滴在了下方铺开的箬叶上,看的人都忍不住口舌生津。

  两个鸡腿自然是孩子的,余冬槿摆好碗筷,也没让两位先生自己动手——毕竟人家不是普通人,只和遥云一起给大家分了肉。

  周尔动作最快,首先夹起一块鸡肉,小心的放入口中,随后大家只听他一声:“唔!烫!”

  余冬槿吓了一跳,“哎!没事吧,快吐出来!”

  周尔却使劲儿的摇着头,然后余冬槿就见他嘴巴半张着动得飞快,呼哈呼哈的将嘴里的滚烫的鸡肉强行吃下了肚,吃完之后,他还开口夸道:“好吃!鲜鲜鲜!”他一脸满足,口中接连说了三声鲜,摇头晃脑的,又飞快的吃下了下一块。

  周散见状,也迫不及待,不顾得烫,给嘴里塞了一口,随后与周尔模样相似的脸上,便也变为了那副沉醉于美食的满足样儿。

  看的从从忍不住,捏着鸡腿捂着嘴噗噗笑,笑完吹吹鸡腿,也狠狠咬上一口。

  无病则需要余冬槿剥着喂,一时间,众人都沉浸于吃吃吃中,都顾不得说话了。

  只遥云最淡定,一边自己吃一边给余冬槿喂。

  余冬槿嚼着肉,满意的点点头,还笑盈盈的小声问遥云:“好吃不?”

  遥云点头,“好吃,肉嫩汁多,滋味极好。”

  “那就好。”余冬槿自己也很满意,对埋头吃肉的大家说:“别吃太急,还有锅子呢,这锅子的味道也不差的。”

  周尔咽下嘴里鲜嫩的鹌鹑肉,对桌上咕嘟冒泡的锅子也很好奇,“这锅子又是个什么吃法?是要吃这些切的薄薄的肉么?”

  余冬槿好奇:“您这般爱好美食,居然没有去过县城里的寻味楼么?那里也有这种锅子的。”

  周尔摇头,“我们几个是直接到的书院,并未去过朝云县城。”听余冬槿这样说,他自觉他们可能错过了很多,便问:“你这些与众不同的吃法,莫非都是和那寻味楼学的?”

  余冬槿抿唇一笑,道:“却不是我同他们学的,而是这寻味楼和我学的,这附近几个县城里的寻味楼的大师傅,都算是我半个徒弟。”

  周尔闻言,十分吃惊,“竟是如此么?”他是真没想到,他还以为他们两个里面,遥云的厨艺更好呢,毕竟今早那碗面,实在是叫他爱极了,“你小小年纪,居然就有了这样一身的好厨艺。”

  他摸摸胡子,忽然想明白过来了:“所以你的志向,难道就是这厨中技艺?”

  余冬槿笑道:“算是吧。”其实他都没什么志向,他就想当个快乐的咸鱼,但这个不足为外人道也,他自己,还有他的阿云知道就行了。

  周尔无比感慨,“倒也不错,你这已经算做出了一番成就了。”

  余冬槿哈哈笑,谢了他的夸赞,又给从从掰了快大鸡翅。另外给他装了铜锅里的滚着的鲜汤,小心让他别噎到了。

  等窑鸡和鹌鹑只剩一堆骨头,众人稍稍满足的时候,余冬槿将羊肉兔肉下了锅。

  雪白的骨头汤里,红色的肉片随着水开而滚动在其中,从生到熟,只需要一小会儿。

  余冬槿:“我们现在吃的是最简单的骨汤锅,味道主打一个原汁原味,若是在山下,材料充足呀,还可以吃香辣锅、麻辣锅、酸汤锅、粥底火锅,要是用鸳鸯锅,还可以同时品尝两种味道,那吃起来,就爽了!”说完,他用公筷把肉捞给听得入迷的两位先生和从从,“好了,可以开吃了,这肉切的很薄,烫一下就熟了,不然要是煮的久了,肉就煮老了,就不好吃啦!”

  两位先生加上乔思闻言,立即都自己动起了筷子,继续吃肉!

  余冬槿有点可惜,和遥云说:“该带根萝卜上来的,这羊肉兔肉的锅子里下些萝卜块,待肉吃的差不多了,萝卜块便也吸满了汤汁肉味了,吃起来绝对美味。”

  遥云:“还有时间,等下了山,我们可以在做个鸳鸯锅,到时候可以多准备些食材。”

  余冬槿点头,“好!”

  周尔三人听着,不由对今后几天的膳食充满了期待。

  周尔想着,吃的这般好这般有巧思,那他光送两个长命锁,会不会太寒酸了?嗯,得再补一些才行……

  中午这顿,大受众人喜爱。

  特别是那窑鸡和窑鹌鹑,更得好评——主要是锅子遥云和从从还有小无病都已经吃过许多次了,窑鸡是第一次吃,小孩们更喜欢。

  吃完饭收拾了骨头垃圾,歇了一会儿,喝过了山泉水煮的茶,消了消食,他们才转身下山。

  一回到院子,互相分别不久,周尔就笑眯眯的领着不爱说话的弟弟和巧思,带着东西上门了。

  他带来的除了那对长命锁,还有一对玉牌,可以挂在腰间压衣裳。

  余冬槿见了,这才发现这皇亲国戚口中的长命锁并非余冬槿以前见过的普通长命锁,而是豪华加强VIP版长命锁。

  只见那金色的圆圈下方的如意小锁头上,不仅镶嵌着碧绿与水红的玉石,中央还有一颗个头不小的红宝石,切因为造型设计的精巧,这红绿金的配色不仅一点儿也不难看,反而十分抓人眼球,显出了十分的贵气。

  而那两枚玉牌,也用的是上好的润白玉石,被精心雕刻成了两枚带着祥云与福纹的长方形玉牌,打了孔,下方坠了串了黄玉与浅色玛瑙珠子的月白色络子,秀雅非常。

  余冬槿顿时不敢收了,“这,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周尔自有他的道理,“你不能收,孩子们能收。”说着不由分说且十分熟练的牵过了从从抱过了无病,给他俩戴长命锁和玉牌。

  余冬槿怀里一下子空了,又见已经被戴上了长命锁,正好奇的用小手摸来摸去的无病,哭笑不得,怎么还带强送的?

  好在从从是大孩子,他会躲,就算被拉过去了也自己躲了回来,还躲在了遥云的身后,这下子就谁来也抓他不走了,小叔说不收,那他就不能要。

  周尔嘿笑,以利诱之:“我哪儿可有不少这边没有的好书呢,你要是收了我的礼,我就带你去看书,对了,书院里还有小马,我可以让乔思叔叔教你骑马,怎么样?”

  从从顿时精神一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对书本与小马的心动。

  余冬槿更无奈了,算了,反正两位先生不差钱,“那就收下吧,快谢谢两位爷爷和乔叔叔。”

  从从这才从伯叔身后出来,被乔思戴上了长命锁和玉牌,满心期待着新书与小马。

  他们下午就去骑马了。

  书院里正好有个小马场,那处也是学子们学习弓马骑射的地方。

  这年头的学生不仅要读书,还要学六艺,车马弓箭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这里的马与他们租来赶车的马可不一样,成年的马儿更为的雄壮,适合骑御,也更会配合背上的人挽弓搭箭使用兵器。

  这里本来是不接待客人的,但幸而有两位先生带领,他们比较特殊,哪儿都能去,余冬槿一家跟着他们,便可以进去玩儿。

  余冬槿还没正儿八经骑过马呢,他赶车都很一般,出门在外都是遥云忙活,他主要负责乘坐。

  这会儿有了机会,孩子们又有两位先生和乔思帮忙照顾,两人便开始了一个教一个学。

  余冬槿本来以为很难,但有了遥云,这种需要动物配合的事情就变得格外的简单了起来。

  他们选的这匹枣红马儿在遥云的手底下,实在是温顺的有点过分了,余冬槿牵它就走,吁他就停,脚步稳重不说,跑起来也不快不慢,像是生怕把背上的人给颠儿到了。

  看的一旁在棚子里休息看热闹的周尔与周散都稀奇,周尔忍不住纳闷出声:“这书院里的马儿怎的这般好脾气?温驯成这样?还是说余小郎君讨马儿喜欢?”

  没有外人在,周散才愿意回周尔的话,他观察了下,道:“原由恐怕在那位遥郎君身上。”

  周尔:“哦?”他于是也仔细看了看,也看明白了,“怪哉……我怎么觉得那马儿很是尊敬他,等等,不只是那匹马如此……”他环视一周,将马场上所有的马儿,包括那些被系在马棚里的马,“好像所有的马都变得灵动了许多,且都在悄悄看他,这……这是什么道理?”

  周散:“这人不一般,你不是早就看出了吗?”

  周尔挑眉,“他只以为他是个不输乔思的练家子。”

  周散端杯喝茶,“咱们这趟,最好是低调行事,莫要连累他人。”

  周尔:“放心,不会有事的。”

  周散瞥他一眼,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