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气冷的格外的快,中秋过后,温度便逐步开始下降。

  下过了几场秋雨,刮了几天冷风,到了快重阳节的前几天,早晨时屋檐上的灰瓦便有了白霜。

  这天遥云起得早,然后不知从哪儿掏出了条雪白的兔毛围脖来,在余冬槿起床后,为他梳好头发,待他洗漱完了,帮他戴上了。

  余冬槿正迷糊呢,今天他俩休息,昨夜下了大雨,路不好走,他们便没有回村里。

  二号店那边今日就让余咸余甜过去帮忙,他一觉睡得晚了,越睡居然越起不来,这会儿也是打着哈欠强打起精神。

  余冬槿摸摸脖子上的新围脖,眨眨眼睛去看铜镜里,清醒了,惊喜:“诶?这是哪儿来的?”

  遥云:“是之前我抓到的那些野物,我将它们的皮子都保存起来了,现在天冷了,正好用得上。”

  余冬槿惊讶,“你又让鸟儿们帮你了?”生皮子可不能当围脖,还得处理。

  遥云摇头,“用了些小法术。”

  余冬槿美滋滋,用脸在雪白柔软的兔子毛上蹭了蹭,又托着铜镜看了看,感觉确实是不错,不过,“现在就戴皮草围脖是不是太夸张了,还没那么冷呢。”

  遥云,“早上冷,你先带着,等过了这个点再摘。”

  余冬槿点点头,乖乖的应了。

  无病的摇篮放在他们屋里,今天他们在家,就没让彩芽带着无病出门,他们可以照顾。

  小家伙这会儿也醒了,余冬槿欣赏完自己的新围脖,去把他抱起来,给他穿衣服用毛毛去蹭他的脸。

  小孩被毛毛挠的痒了,又觉得有趣,忍不住发出了咯咯的笑,清脆悦耳。

  遥云听着耳边一大一小的笑声,摇摇头也露出个笑来,去给这俩贪睡虫端早饭去了。

  余冬槿最后给儿子带上漂亮的花帽子,小家伙的着装就穿好了,他抱着人出去,走过偏厅,来到了堂屋,一眼就看见了桌上那几个金黄漂亮的美食,“呀,今天有蛋挞呀?”

  遥云:“嗯,余甜一大早起来烤的,还有小面包。”

  余冬槿开心的“哇!”了一声,连忙过去坐下。

  这段时间,他们给家里角房中也搭了个烤炉,角房摇身一变,便成了烘焙厨房,现在烤炉已经开始启用了,余冬槿便在里面教彩芽和咸甜做烘焙。

  不过彩芽厨艺向来一般,她的技能不点在这方面,余冬槿便不让她下厨了,让她干她喜欢的绣花裁衣,调香做粉什么的。

  如今家里有个什么缝缝补补都是她来,她还在外面接活干,赚了钱就给家里添置东西,给自己和余甜买些胭脂水粉,给无病买小玩意小首饰什么的,还给家里的两只宠物,黑蛋白蛋两只兔兔系花绳,她就爱这个。

  在烘焙这方面,余咸学的还算可以,但余甜则很有天赋,还喜欢往这方面钻研,爱学爱问,自己没事儿就烧火烤点小饼干小蛋糕什么的,家里吃不了就放到店里卖,颇有一种烘焙上瘾的感觉。

  据说,某些烘焙人是这样的……

  蛋挞是余冬槿新教给她的,她做一次就会了,做的还很好,烤出来的蛋挞皮酥脆香甜,蛋挞心软嫩可口,余冬槿还蛮喜欢的。

  吃了一口蛋挞,余冬槿把无病放到前些天定做好送来的宝宝椅上,从那盘面包里挑出一个颜色稍微浅一点的,一看就是专门给他做的让他自己先折腾着吃,然后转头开始吃自己的。

  遥云给他盛了豆浆,又给他拿了辣椒酱。

  余冬槿用桌上的小刀切开一个金灿灿的面包,开始往里面塞辣椒酱。

  没错,辣椒酱配面包,这是他们家所有人都没有异议的吃法,毕竟,在大家眼里,这面包就是更为宣软可口的另一种馒头罢了,配啥都行。

  余冬槿就喜欢这么吃,配着豆浆吃的可香了。

  遥云:“别吃太辣,大清早的,小心上火。”

  余冬槿喝着豆浆呜呜点头。

  外头又下起了秋雨,风刮得发出呼啸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远处吹埙。

  两只兔子从走廊外进来,钻到桌下,到余冬槿的脚边挤成一团黑白相间。

  余冬槿好笑,抬抬脚,看它们没有动静,也没叫这两个胖家伙起来,随了它们去。

  不知是不是余冬槿总给它们喂食的缘故,这两只兔子很喜欢余冬槿,余冬槿每每在家,它俩都会凑上来亲近。

  余冬槿把自己的早饭吃完,又给无病喂好了饭,才放碗弯腰摸了它们一把。

  因为下着雨,两人也没出门,就在家里躲闲,在窗边听着外头的雨声下棋,围棋。

  又是遥云变出来的棋子棋盘,余冬槿不太会,每下一步都要考虑很久。

  遥云的每一步却轻松悠闲,但他很明显的在放大水,就这么和余冬槿杀了个有来有回。

  就这么对了两盘,家里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余冬槿从窗外往外看,很是疑惑,这个点,店里肯定已经开始忙了,会是谁呢?邻居么?

  遥云这时却蹙起了眉,余冬槿发现了,给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外头的敲门声愈发大了,伴随而来的还有喊门声,听起来挺不客气的。

  余冬槿不由得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俩人对视一眼,出了屋子,余冬槿推着无病站在廊下观察,遥云撑着伞去开门。

  大门打开,进来的是个瞧着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随从。

  三人本来因为屋内之人久久未来开门而十分不满,但此刻门被打开,他们一见遥云,就立马收了几分骄骄之气,老实了不少。

  但即使如此,三人还是很傲,特别是那个打头的。

  他环顾了一圈,对这个环境挺不满意似的,开口便问:“你可是那余冬槿?”

  语气颇为傲慢。

  遥云瞥他一眼,淡淡道:“有事?”

  那人见他态度,噎了一下,脸上不太好看,但因为遥云这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模样,便也没敢轻举妄动。

  他哼了一声,抬手做了个礼,说:“我们二爷喜好美食,路过此地,听说了住在这里的余厨子会做最正宗的佛跳墙,便叫奴特地来请。你若是余家郎,就请和我走一趟,倒时若是做得好了,讨得了我们二爷的高兴,赏赐少不了你的。”

  遥云眉头一挑,在心里算了算,顿时知道这人口中的二爷是个什么人了,眉头轻皱,开口:“我不是余冬槿,你等着。”然后撑着伞转身回去和余冬槿说这事儿去了。

  被他落在身后,也没得到个客气的中年人被他这态度气的不轻,对着他的背影直瞪眼,心想这般的乡下小民,真是不知轻重不知好歹。

  廊下,余冬槿还在好奇的张望呢。

  见人回来,脸色还不好,他好奇问:“怎么了,那是谁啊?”

  遥云轻声:“是二皇子的人,来请你去给那二皇子做菜。”

  余冬槿愣了下,傻眼,“谁?”

  遥云:“来人没有说明身份,只称二皇子为二爷。”

  余冬槿懂了,喃喃:“所以,这二皇子是隐藏身份来民间行走呢。”他纳闷,“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这话一说完,他又叹道:“不过也不稀奇,他既然带了人,那叫人一打听就知道了。”

  皇权在上,就算人家没有表明身份,也容不得余冬槿拒绝。

  来人催的急,两人只来得及和邻居们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帮忙等彩芽回来,和她说他们去大人府中做菜去了,都没来得及把无病送到彩芽手上,就被催着带着孩子一起进了东城的一处高门贵府。

  好在无病挺乖的,一路被遥云抱着,余冬槿推着他的小车车。

  今日没什么带孩子出门的人,所以一早才跟着二皇子的队伍刚到城中的三人还没见过这种婴儿车,虽然面上傲着呢,但心里还挺好奇的。

  带头的中年人看了眼被那生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汉子抱在怀里的奶娃娃,又瞧了瞧那被布置的鲜艳漂亮的小推车,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卑下的平民,倒是有几分小聪明,而且,生的娃儿还长的挺灵气的……

  两人被带着从小门进了府中他们自然是没有那个荣幸可以被二皇子亲自接待的。

  中年人带他们直接去了厨下,路上用那副骄矜的嗓子和他们说了府里的规矩,还说他知道佛跳墙没那么好做,需得时间,所以给他们准备好了单独的下人房,衣物什么的也齐全,叫他们住下,又叮嘱让他们好生做事,做的好了倒时自然有赏。

  做菜的材料府里都已经准备好了,让他们千万要仔细了。

  这样也好,余冬槿在心里嘀咕,他就负责做菜就行了,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做好就是了。

  有没有赏赐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出错不出事儿,这就行了。

  虽然有遥云在,余冬槿也不怕这个二皇子,但要是把人得罪了,那他们恐怕就得关门大吉回山上去了,也是麻烦事。

  遥云握着他的手,让他不要担心。

  余冬槿抬眼,对他笑笑,示意自己好得很。

  中年人带他们去了厨下,地方很大,除了厨房,就近还有下人们住的院子。

  中年人把他们交给了一个管事婆子,便转头去回禀二皇子了。

  那婆子表情也淡淡的,带着几分傲气,带他们去他们分到的暂住的小房间认了门,然后就带他们去了厨房。

  厨房很大,里面已经有两位厨师了,还有帮厨和其他下人,大概是因为刚开火的缘故,这边有点乱糟糟的。

  而余冬槿一进门,就在那两位厨师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瞳孔一缩,这下子算是明白这二皇子是怎么知道他的了。

  那两位厨师里头,其中一位,正是房禾。